京城街道、官道、小道的图,拿给卫景平看的时候,郑木匠铺的记里鼓车的模型也做好了。
师生二人拿着马车模型,在地图上演示起来,顾世安扒拉着木制计里鼓车,动口不动手地吩咐卫景平:“你把这个拆开来。”
一一拆开,按照每个部件估算造一辆这样的马车大约需要花多少银子。
估算出制作一辆记里车要花多少银子,再加上马匹的成本,雇佣马车夫的费用……马车一日载客能行多少里地,这一项一项都算完之后,才能得出行一里地约摸的成本。
一连数日,师生俩一放衙就每人端一个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终于在第八日统计出来个表单,密密麻麻的从头到尾有七八页数据,顾世安划拉着说道:“哎呀,真不如辞官自己去做这个买卖。”
绝对的有赚头,能赚大钱。
一辆记里马车一天只要行100里地,也就是说来20-30个顾客,一里地路收3文钱,就能赚出这一日的成本,对外只要一里地收6文钱,一辆马车一日就能赚出300文钱来,一个月则赚9两左右的银子,比他们拿的月俸要高多了。
减去雨雪天或者马车夫休沐不能出车的状况,一个月一辆马车按照8两银子的赚头算,要是工部出30两马车,这一个月就有240两银子的进账,一年就2-3千两的银子盈余,一旦运营起来,这可是个长久的,越滚越大财源,不羡煞别的衙门才算。
顾世安激动得想辞官自己干。
卫景平也下意识地想了想这条路。
先不说上奏之后云骁帝会不会批,单说这么好的事,要是拿给工部尚书陈家川看了,他必是头一个要干的。
毕竟他执掌工部二十多年了,穷得叮当响,一点儿家底都没积攒下来,只怕日后致仕也不甘心落个平庸无作为的名声吧。
顾世安:“你还得等我三两天。”
他得琢磨琢磨这个关于记里马车的奏疏怎么写,用什么词句写出来呈上去,云骁帝才能看得很明白。
卫景平心里有了数据打底儿,放松地道:“夫子慢慢写,慢工才好出细活,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必要写出一份让云骁帝看了拍案而起,连夜召见顾世安,恨不得第二天就能看见京城的大街上记里马车到处跑……就得叫他看了奏疏后这么迫切。
从顾家出来,卫景平才发觉一眨眼就到了深秋,大街上秋风萧瑟,草木摇落。
街上的行人都穿起了夹袄,秋风一吹,卫景平忍不住收了收肩膀。
“卫四。”有人在身后叫他。
卫景平扭头一看:“周公子?”
周美彦在卫景平身前从马背上跳下来,站没站相地道:“我是不是该跟你道贺一声?”
年初周元礼去东南省份疏浚河道,整顿水利,周美彦没人管束,就出门四处游逛去了,足足玩了大半年前几日才回京,回来就听说件大事——卫四,他表妹夫中状元了。
还跳过喝翰林院的清闲茶,到户部挂正六品的主事去了,上任不久又推了什么榷酒曲令……总之卫四这孩子可太出息了。
要不就说他爹娘天天看他不顺眼呢,这么跟人家一比,周美彦觉得自己真的该扔了。
想着一连两次都考不中乡试,二十多岁了还是个微末秀才,他心里有点小愧疚。
转念又一想吕栋那家伙连个秀才还没考上呢,心里平衡不少,瞬息把那些有的没的全抛脑后去了。
“谢了,”卫景平问他:“周公子这是去哪儿?”
周美彦一拍脑门:“我要去你家啊。”
卫景平:“……”
那结伴回吧。
等等,周美彦去他家做什么?给他道贺?可他身上也没带贺礼啊。
等走到卫宅门外,周美彦总算想起来他去卫家做什么了:“那个卫四,我半个月前在龙城郡游玩来着,遇到卫老将军了……”
卫长海啊有话让他捎带回来。
卫景平把他请进客厅坐了:“你见着我爹了?”
“嗯,”周美彦:“卫老将军得在那边停留一些时日呢。”
卫景平心中一绷:“我爹遇着事儿了?”
周美彦用“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笑出来的神情”说道:“卫老将军去关家给卫三哥提亲的头一天,卫三哥和关姑娘结拜了……”
卫景平尬得冷汗都要滴下来了:“结拜了?”
周美彦憋着笑:“对,卫老将军又挑了个日子让他们割袍了。”
卫景平:“……”
还能这样。
他忍不住问:“后续呢?”
“老将军就是老将军,”周美彦有点佩服卫长海地说道:“等卫三哥跟关姑娘割完袍,就带着聘礼去关家下聘了。”
卫景平:“……”
这算不算强娶?
“我回京的时候他说卫三哥娶亲的日子选定了,在十一月初,”周美彦道:“卫老将军要坐镇龙城郡,看着他俩成亲圆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