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曾文亲自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了过来,卫景平急忙上前行礼。
曾文还礼道:“状元公无须多礼。”说罢,他向来面瘫的脸上竟生出一丝含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大魁天下呢。”
卫景平从他手中接过金丝马鞭:“多谢曾大人。”口头上无再多一句话,心中却道:以后我二哥给您当了女婿,还请多疼他。
这念头一生出来,他又看了眼曾文那张严肃无比的脸,于心中无声笑了笑,笑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叽歪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也是没谁了。
怀柔、昌平的二位县令大人也给张永昌和段凤洲牵了马过来,递鞭给他们,请他们上马:“这都是训练有素的马,极温顺,二位放心骑就是了。”
卫景平不用上马凳,一跃就翻身上了马背,骑个马对他来说太轻易了,身上有着他爹老卫自小教的功夫呢。
这利索的身手让不少连马都不会骑的新科进士头皮一麻,做文章比不过人家状元郎,连上马这种小事都还要输,顿时觉得这金榜题名的喜气被冲淡了,加诸于身的荣耀没那么足了,心中甚至涌起了不小一片失意,唉为何要跟他同一年殿试呢,这方方面面被完虐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心路曲折一番,新科进士们全都上马之后,由二百名羽林卫在前头开道,卫景平身侧打着“状元及第”的匾额、“连中三元”的旗帜,红伞绿扇往头顶肩侧一罩,听得前头三声鞭炮一响,锣鼓开鸣之后,在礼部官员一声“新科进士御街夸官”的高喊声中,他带着张、段二人催马前行,开始正式御街夸官。
一走上街头,就被长街上的热闹景象糊了一脸。只见宽阔的长街两侧人头攒动,男女老幼争先恐后地涌上街头来看新科进士御街夸官,要不是羽林卫在前头开路,立刻要被堵得寸步难行了。
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这些一朝从白衣书生到天子门生的新贵们从眼前经过,沾一沾这天大的喜气。
鼓乐声中,卫景平镇定自如地缓缓打马从长街经过。
见着这次的新科三鼎甲竟由一面如玉的美少年领头,围观的人群在惊愕之后一下子沸腾起来了,有人激动地尖叫起来:“状元郎美哉!这么年少就登科了,吃什么长大的这么会读书!”
“哎哟活了大半辈子头一遭看见这么年轻的状元公,”一老婆子亮着嗓门吆喝身边的老头子:“快去叫咱孙儿来看看人家,学着点好好念书哟……”
“榜眼这么年轻!”
“探花郎也是一表人才!”
“……”
爱慕年少的人群在这声声嘶叫中失了控,纷纷朝卫景平涌去,逼得羽林卫不得不停游街,等他们看够了三鼎甲再往前行。
百姓们光看哪里够,还纷纷把手里拿的花掷向他们,不只是花,还有手帕……
这真是春风得意马蹄走不动道,一日被砸尽长安花了。
就连平日里大门不出的京城大家闺秀们在这一天都轻纱半遮朱颜,出门围观新科进士们了。放在往年,御街夸官的状元郎多半是有些年纪的读书人,家中甚至连孙子都会跑了,除了让人仰慕才华之外,看头不大,反倒探花郎年少倜傥些,叫闺秀们心底生出朦朦胧胧隐隐不可说的那点心思,这回也不例外,她们一出门就打听上新科的探花郎了。
“听说是山西府人氏?”
“瞧见了吗?生的样貌如何?”
“多大年纪?也不知家中说亲了没有。”
“……”
她们之中有名窈窕少女拿手帕轻掩贝齿一笑,道:“我只知状元郎是个十八岁温其如玉的美少年。”
一听说新科状元郎养眼,闺秀们当即出动,顷刻就挤到了新科进士前面。
“哇,状元公果真是个少年郎!”头一眼看见卫景平的闺秀惊呼一声,立刻拿手帕朝他丢过去,星眸含春:“小女子乃……”
还没等她自报完家门便被身后的一名闺秀挤后头去了:“小女子是……”她纤细玉手里的手帕还没来得及抛出去,马上又被涌上来的人挤一边去了。
……
街头巷尾人潮汹涌,情绪高涨得天公都想泼盆冷水下来,请他们冷静一冷静。但转念一想三年才有一次御街夸官的盛典,还是不给他们添堵了,于是继续艳阳高照。
卫景平骑在马上,不经意扫到闺秀堆里姚溪一双弯月般的笑眼,正盈盈地望着他,他眼眸微垂,隔空与她相视一笑。
不知怎么,他忽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再多瞧她一眼了。
“你们不知道吧,”卫景平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身边此起彼伏的呼叫声中,忽然有一人声调刺耳地爆料道:“我媳妇儿她大舅哥的小舅子的姑父在吏部当差,说新科状元郎是个下品武官的儿子,这一家子父兄都是舞刀弄棒的大老粗,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竟养了个读书人出来,啧啧……”
他这一揭卫景平的出身,人群之中惊讶连连的声音更大了,只听说哪个高门大姓的子弟文不成就武,去北衙六军或者羽林卫混个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