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平扮个笑脸:“咦,老卫,我记得你不是常说‘老子十几岁就一打十’吗?往后不更该老当益壮一对十往上吗?”
卫长海龇牙咧嘴追着他满院子跑:“……”
按理说这么讨打的儿子立刻撵走了才清净,可他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呢,人还没离开家呢就不是滋味了。
“爹,好了好了,”卫景平跳进门笑道:“我跑不动了,饶了我,晚上陪你喝两杯酒好不好?”
老卫喝烧刀子,他只吃菜的那种陪酒。
“你去把老姚请过来一起喝酒,”卫长海不知想到了什么事,话说得特别郑重:“咱几个说说话。”
“爹你要做什么?”卫景平紧张了。
“干什么,”卫长海拉下脸道:“你多大了?”
问岁数。
卫景平因为岁数小,这几天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赴京进国子监读书呢,一听卫长海这话,又像在骂他老大不小了:“……”
大抵又要嘀咕他抓紧时间订个亲,咱跟老姚家脸盆里种豆芽知根知底的关系,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话里话外都是催婚那一套,他听得都能背下来了。
这回真没有,卫长海无语片刻,而后垂下眼往他身上一扫,瞬间拿捏出了老兵痞子的腔调:“老四,你没想过婆娘?”
轰。
卫景平的脑子像被人甩起平底锅狠拍了下,眼前一瞬全是白光,脑子嗡嗡嗡的,他拔腿就跑。
卫长海缩缩脖子:“这老四,不会读书读出毛病了吧?”
早就听人说整天坐着不动伤爷儿们,不行,明天一早还得把他提溜到校场习武,不然以后个子长成了穿个酸文人都爱的青衫,老大远一瞧跟棵细葱似的,风一吹就倒了,哪还有想婆娘的劲儿。
卫景平回到自己屋里,立刻更想他二哥了。
他明天就走,赴京投奔卫景英去。哼,还要把他三哥也带走,留老卫独自挠头去吧,气死他了啊啊啊。
打定进京的主意,卫景平这两天把要办的事都安排了一下。走之前,他看着姚春山的棉花耕织图墨才制到第三幅“耘畦”的墨模,知道他这大半年是离不开上林县的,就跟他说了下自己要去京城的打算。
姚春山停下手里的活儿,半天才道:“国子监的先生好,去那里读书再好不过了。”他又跟卫景平说了几句卫景英在京城里头的话:“我上个月来上林县的时候,他升了宣节副尉,赶上你父亲了。”
宣节副尉是羽林卫七品下的武官官阶,每年发俸银27两,衣帽皂靴五套,另有赏赐什么的不计的。
兴冲冲地说了许多事,到最后,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像以前那样捡起要把姚溪许给他做媳妇儿的老一套胡话,倒让卫景平有点不适应了。
从墨铺回家的时候他都觉得姚春山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就算姚春山没说,这件事情从乡试放榜那日被捉婿车追着跑,最后钻进姚家的马车,就跟摔了个跟头捡了个元宝似的歪打正着那时起,就不能再拖了。
“我到了京城有机会的话托人去问问姚姑娘,”当夜,卫景平还别扭着没搭理卫长海,只跟孟氏说道:“尽可能地问问她同不同意,并不是说咱们单方面跟老姚订下这门亲事,时间一到就要她嫁的。”
万一人家姑娘不喜欢他,岂不是成了一对怨偶。再说了,连个正经保媒的人都没有,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随便订亲了,日后还不叫人家笑话轻贱了姚溪,这可不是他卫景平能干出来的事儿。
“平哥儿,我跟你进京,”卫贞贞来找她大伯娘,在窗外听见这话立刻进来毛遂自荐:“到时候打着老姚的名号去见见姚姑娘,帮你把把关,咋样?”
孟氏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贞姐儿你个姑娘家怎么能到处乱跑,这可不行。”
卫贞贞也到了说亲的岁数了,她这一两年来都操心得很呢。
“大伯娘,”卫贞贞把头往孟氏身上一靠:“我才不想老在上林县打转呢,你不知道,外面好玩着呢。”
前年去甘州那一趟,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把她给新鲜坏了,老想着找个机会再出去一趟瞧瞧更有意思的。
孟氏只当她是小孩子闹着玩,哄她道:“平哥儿进京是去国子监读书的,他办的是正经事,等以后再去玩。”
卫贞贞朝卫景平眨巴眼睛:“平哥儿,姚姑娘的事……”
卫景平知晓她的心思,想了想笑着道:“二姐要出门这是大事,任凭你怎么磨,我娘可不敢答应你,问我二叔去。”
卫贞贞毕竟是卫长河的亲闺女,允不允她出门赴京见世面,得人家拍板拿主意。
卫贞贞起身就跑:“我爹要是答应了,我看大伯娘怎么说。”
卫景平:“……”
这丫头可能关不住了。
不过卫长河自是不允许卫贞贞进京去耍的,父女俩动了几轮武,最后她扔下花枪哭了:“平哥儿要去京城见姚姑娘,我就不能有个心上人了……”
闺女这话真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