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说了几句话, 吃完早点,拿上各自的考篮,出了客栈乘坐徐家的马车往甘州贡院去。
这次左丞相文婴亲临甘州主持秋闱, 甘州府上下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而一眼望过去, 道路两侧差役巡逻不绝, 路上行人车马有序,无一处混乱喧嚣。
经过一番不小的波折终于能按时下场应考了, 卫景平精神振奋,一路上不时露出浅淡的微笑。
卯时初,卫景平和徐、晏两位秀才抵达贡院,站在正门前的空地上, 望着正中悬挂的匾额上刻着“贡院”二字, 大门左右还有两座对称的牌坊,上面分别刻着“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的字样, 他望着进门不远处的龙门说道:“第二次来了。”
上回过龙门还是三年前院试的时候。
乡试这个三年举行一次的省级大考,卫景平曾经研究过它的录取率, 大概能低到百分之三、四的样子, 据府学里的老夫子冯耀说这是举业中最艰难的一步, 比会试还难,要是跨过去了再往上走就相对容易些了,所以民间一直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头。
徐泓和晏升也感慨颇多:“下回咱们就要结伴进京赶考了, 也不知道京城的龙门是什么样子的。”
“卫小友。”有人大老远看见卫景平就招手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卫景平看清楚他们时笑了:“方老友、李老友。”
是方不语和李勉两个人结伴来了。
卫景平看见他们高兴得不行,但大考当前, 只寒暄了几句, 说了些干巴巴互勉的话, 就到了卯时一刻,由主考官左丞相文婴领着他们祭拜了孔子像之后,就该进“龙门”了。
他们几人一手持身份文书,一手挎着考篮,站在长长的考生队伍里面等待例行搜检。初秋的早晨偏凉些,前面有体弱的考生再脱衣检查夹带时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地传来打喷嚏声。
终于轮到卫景平了,他倒还好,经过仔细搜检后,他快速穿好衣裳鞋袜、过了龙门,按照自己的考牌号找到号房,走进去又找到贴着他名字的考号,放下考篮打量着。
不是臭号,也不是角落低洼之处,两块号板齐全,上面的木板做桌子用,下面的做椅子使,想要睡觉时,就将两块木板拼起来做床,身后凹进去的格子中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砚台等作答书写的用具。
只是号板上蒙了一层灰尘,他掏出帕子来擦,很快黑了一条。
有那些没带够手帕的考生,干脆擦也不擦,直接坐了进去,而后用袖子一抹,登时出来一方正好能放考卷的干净地方。
卫景平落座之后抬眼在考号内扫视了一圈,这回徐泓的运气好,分在他斜对面,终于不跟臭号挨边了。
晏升和方不语、李勉他们还有上林县的江一枫、朱悠然等他认识的考生都分得比较远,他甚至没找着他们。
没一会儿,贡院的大钟被敲响了。
身着紫色官袍的主考官文婴与副主考官张得在甘州府一众考官的陪同行走进考号,全场巡视一圈后向众考生高声说道:“甘州府XX年乡试奉旨开考,诸生不得作弊,若有违考规……”
反正就是开场训话,就跟上辈子高考开考前监考老师吼一声“把跟考试无关的东西统统放到讲台上来”一样,没什么新意但也没法省去的那一套说辞。
坐在这里的考生最少也是第三次进考号了,人人都比较淡定,文婴说完这番话也不多啰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命分发试卷。
拿到试卷,同前两次一样,卫景平先仔细检查一番试卷有无缺页、遗漏、模糊的地方,确认完好之后,他才去看题目。
《敢问交际何心也》。
当他看到这个八股文题目时,当即在心里骂了句:啊万恶的科举制度。
这是一个全章题,题目出自《孟子》,有375个字,对,这是题目,有这么多字,而且内容纷繁杂乱,要想将题旨拎出来阐释清楚,太考验他的概括能力和驾驭文字的水平了。
难就一个字!
……
贡院外,卫景川等开考的钟声敲响之后才转身回客栈。
乡试一共分三场来考,每场考三日,即初六,初九日、十二日进场,考试后一日出场,因此他把卫景平送进去之后,再来接人就是两日之后了。
来之前卫景平怕他无聊,专门带了一套连环画小人书给他看,卫景川回到客栈闲着无事,就翻着那套书打发时间。
看着看着,一个字还没记住呢就睡着了。
可是躺在床榻上总是睡不清净,似乎是隔壁房间有人在哭泣,光哭泣就算了,他还哭一会儿撞一下墙,把个卫景川给吵得暴躁不已。
他拎着刀把子捣了捣那墙面:“要哭外头哭去,老子……睡觉呢。”
结果那边只静默了一瞬,紧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卫景川气得不行,过去敲门问道:“大白天你哭……什么哭?”
那扇门咣地一声被拉开了,里面露出一个青年佝偻的身影,他满身狼狈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