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重回故乡,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久违怀旧的美好,缘于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虽然还在那里,可是除了身边的唐衣外,一切都变了模样。
李三开兄妹和他有缘,上一次在一起赶路,三人谈笑风生,并且经历过了美妙且惊险的古庙一夜。
而如今他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已然饿得瘦骨嶙峋,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曾经熟悉的父老乡亲,比如巷子那头卖豆腐脑的张老板,隔壁街大冬天衣不蔽体的年轻夫人,以及书院里的同窗和先生,如今走的走,搬的搬,剩下的则变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也不知道当初被他和唐衣这对卧龙凤雏气得不轻的老先生有没有及时跑出去。
不过季缺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们三个为什么躲在这里?”。
李三开说道:“你们这边,那些鬼东西不敢进来。”
季缺诧异道:“啊,我和唐衣人不在都能驱邪了?”
结果这时,唐衣去了屋里,摸出了一把菜刀出来,说道:“它们是惧我留下的刀。”
那把刀看起来很旧了,上面黏着灰,看起来不太经用的样子,结果只见唐衣一抖,灰尽落地,露出了刀身。
那刀身明明漆黑无比,却给人布满了鲜血的感觉。
季缺忍不住想起了什么。
这个时候,唐衣走了过来,说道:“城里的人全部着了道,你想怎么办?”
季缺思索道:“刚刚我在颠那鬼小孩的时候,总感觉它体内有些别的东西,只是和他的肉身黏得太紧,如果松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有救。”
唐衣皱眉道:“所以?”
季缺回答道:“我之前拿猪用来练颠勺,总觉得成本高,如今好了,颠人不用花银子。”
在季缺和唐衣回到老宅前,是一众不人不鬼的百姓围了这宅子,可这一天,当季缺推开这宅子之后,就成了季缺一个人包围了整个城的百姓。
初始那些百姓受身上多出的影子影响,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这些人扑过来的势头不可谓不勐,有的快若飞舟,有的宛若捕食的猎豹,有的更是用出了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滑铲......
可是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扑倒季缺身边,然后莫名其妙的飞上天,不断上下起落,再也掉不下来。
仿佛厨师在颠勺一般。
于是在李三开三人的眼中,季缺经常一个人颠了十来个百姓在空中。
那些百姓脸上不是欲仙欲死、喜极而泣、放肆狂笑,就是暗然销魂、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中间,那些影子仿佛有实体般黏在百姓的身体上,结果被季缺颠了之后,开始纷纷脱落,如一块块泥巴。
当那些黑色影子被颠掉之后,百姓们不由得恢复了正常。
“这是哪里?”
“我怎么了?”
经过李三开等人的解释后,桑水县的百姓逐渐明白了一切。
毕竟在好些年前,在风莲教在这里肆虐的时候,他们有的遇到过类似失去记忆的状况。
因为季缺的颠勺过于有效,情况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初始他出门,那些被影子束缚的百姓是急不可奈的扑过来捕食他,后来是显得慎重,时不时扑过来,到了现在,他是追着那些百姓跑。
特别是他以陆地游泳姿势追出去的时候,可以说一阵鸡飞狗跳。
你别说,这一次,一条被影子束缚住的狗都被颠到了空中,身上发出了啪啪声响,仿佛再经受爆炒一般。
要不是季缺认识这是卖豆腐脑儿的张老板的狗,他差一点把对方当作午餐炒了。
这期间,季缺的“万古古烹饪法”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他状态最好的时候,有二十多个人都被他颠砸空中落不下来。
在李三开、李梅和赵寡妇的眼中,季缺全身带着隐隐一股颤抖的力量,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
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季缺再大力一点,恐怕头发都会被点燃。
本来因为这变化变得死气沉沉的桑水县逐渐恢复了活力,至少季缺老宅附近这几条街恢复了活力。
在季缺的要求下,劫后余生的张老板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就开始卖起了豆腐脑儿。
他一边煮着豆腐脑儿,一边自觉离奇。
命差点都没了,却还在煮豆腐脑儿,我这算是天生的劳苦命吗?
不过看到季缺和唐衣两张好看的脸,他一时又有些恍忽,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这天,张老板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是唐衣的妹妹还是姐姐?”
唐衣吃着咸豆腐脑儿,说道:“我就不能女扮男装?”
张老板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怎么可能?以前你那么平!”
这是张老板的心里话。
每次看到唐衣和季缺这两个书生,张老板都有一种看见侄儿侄女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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