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鸿运当头,气成华盖,乃不折不扣的明主、圣君之姿。”
纪渊回过神来,随口奉承两句,并没有刻意语出惊人。
装神弄鬼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就容易踩进坑里。
“只是如此?”
白含章面容沉静,语气似有深意。
“只是如此。”
纪渊坦然对答,眸光清澈。
然后他听到兵部尚书姜归川轻叹一声,似是感到惋惜。
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本为阴德之人。
且生具灵眼,若再有通幽观气之能,那天生就是辅佐君王的近臣人选。
即便冒着开罪应督主的风险,太子殿下也会把纪渊从黑龙台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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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纪百户错过一个飞黄腾达,日后入阁拜相的大好机会。
姜归川心想道。
“你这一双灵眼立了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本宫尽可应下。”
白含章眉头轻蹙,适才与纪渊对视之时,他心神有一瞬间的晃动。
极其短暂,几乎像是错觉。
这位太子殿下本以为纪渊真有窥测气数的天赋手段。
可得到的回答并非如此。
许是,自己多想了。
白含章眸光垂落,颇为遗憾。
在他看来,这个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并无藏拙的必要。
如他确实看出虚实,只会更受东宫重用。
“臣……跟殿下求一颗大丹。”
纪渊沉吟片刻,心头霎时闪过许多渴望之物。
绝学神功,神兵利器,亦或者道蕴充足的传承器物。
但经过仔细考虑,他做出一個旁人震惊的选择。
“大丹?生擒活捉邪神爪牙,这一份功劳足够积累数颗大丹的功勋,届时自去黑龙台兑换就是。
你可得想清楚,不要随意对待。”
白含章好意提醒道。
当朝太子的口头赏赐,岂非寻常。
哪怕纪渊开口说要进一趟的中央武库,潜心修行。
凭着这份大功,白含章也会破例一次点头答应。
要知道,中央武库本身是一处小洞天,历来非皇族不可入内。
一甲子以来,也就那么几个人打破规矩进到其中。
“臣所求得并非寻常的大丹,乃是可以解寒毒,壮气血,令人起死回生,恢复根基的金丹!
此物……黑龙台内,亦是没有。”
纪渊字句铿锵,沉声说道。
“金丹……寒毒……本宫懂了,你这是要偿还讲武堂魏扬的恩情。
他当年跟初入飞熊卫的王中道起过一番争执,最后落败告终。
自此伤了根基,病痛缠身,武道再无寸进。”
白含章眸光略微一转,便就猜到纪渊的心思。
“知恩图报是好事,纪九郎。
但你要明白一点,好运不常有。
用一份泼天的功劳,为旁人求一颗金丹。
这笔买卖,绝对谈不上赚。
说得难听一些,魏扬他纵然修补根基,驱除寒毒,潜力也就止于换血三境。
蹉跎岁月如此之久,不可能再往前踏出一步。
可你呢?正当年少意气风发,勇猛精进的阶段。
错过一次际遇,武道上便会落后许多。”
纪渊眼神坚定毫无动摇,他一直都是恩怨分明,绝不会平白亏欠人情。
讲武堂的魏教头帮过自己不少次,足够用一枚脱胎换骨的金丹报答。
至于捞取更多好处?
纪渊也有考虑过。
但他并不愿意跟东宫走得太近。
受了白含章的恩赏。
等于打上太子一党的标签。
无论这位景朝储君地位有多稳固。
掺和到夺嫡这种大事里头。
终归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黑龙台和钦天监。
本就有保持中立的底气和资格。
没必要豁出命蹚这一次浑水。
给魏教头求一颗金丹。
既不会得罪太子。
还留下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何乐不为。
“怪不得敖指挥使欣赏你,秦千户青睐你,连洛与贞那小子也多次为你说好话。”
白含章深深望向有鹰视狼顾之姿的年轻百户,颔首道:
“皆来利来利往的浑浊世道,似你这样的性情中人确实不多。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宫自然要成全,明日便让太医局送一颗金丹到魏扬家中。”
纪渊拱手以对,沉声道:
“臣谢过太子殿下。”
白含章施施然起身,其余众人也纷纷离开座椅,垂手而立。
“谭文鹰,你把此人、此物,交予钦天监勘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