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龙抬头,发出寒彻嗡鸣!
彷如雪亮刺眼的白练横空,于刹那之间斩下蓝弘的头颅!
“你说……要杀谁!”
直到锋芒掠过脖颈,带出大片血浪,这一声余音方才消散。
噼里啪啦!
那道隔开外厅与里间的珠帘,似是感受到锐烈之气,如骤雨滚落。
床帐薄纱直如裂帛,瞬间撕裂成两半,随风飘荡。
“大统五十七年,辽东纪氏……真是一口好刀。”
纪渊余光扫过绣春刀上的清晰铭文,杀人不沾血,依旧如一泓清泉透亮。
他一脚踹翻那具无头尸体,平静地望着身首分离,仰面注视自己的蓝弘。
后者的双眼瞪大,眸中似是残留那一抹无匹刀光。
而后,渐渐失去神采,如烛火熄灭。
屋内寂静无声,纪渊拄刀而立,淡淡道:
“蓝百户,让你解脱了。”
从皇天道图映照的八条命数来看,蓝弘极有可能早就被害,给人占据躯壳。
那个暂且不知名姓之人,用类似于夺舍附体的手段,改头换面,
潜伏到天京城内,圣人脚下。
这样的图谋,这样的算计,为的绝不是散播外道邪功那般简单。
背后肯定有惊天的阴谋!
可几个小鱼小虾能做什么?
刺王杀驾?
笑话!
仅天京城内就有多少尊大宗师?
堪称龙潭虎穴都不为过。
更何况那位闭关的圣人,乃当今天下横压四方的唯一绝顶。
如何杀之?
纪渊心念一放即收,并未松懈警惕。
果不其然,那具无头尸身陡然炸裂,血气如雾弥漫。
一道浓稠如淤泥的滚滚黑烟从中窜出,借其显形,凝成一张五官扭曲的凶恶面孔。
“纪九郎,你真是次次都能出人意料!
骗我上当,为的就是白骨道传承?
我有算到这一步,却没能想到白骨道主的法像,竟然迷惑不了你的心神……
呵呵呵呵,你到底身怀什么样的重宝,才能连……都不怕!”
那道翻涌不已的阴魂,其五官扭曲狰狞。
好似东拼西凑,显得异常丑陋。
脱离肉身鼎炉暴露于外后,它迎风就涨,席卷天地之间的种种混杂气机,
活像是一团撑大的淤泥,几乎顶破楼板!
【孤弘子】
【命数:还阳(灰)、非人(灰)、不死药(灰)、奇士门徒(灰)、刑克师长(灰)、精通术算(灰)、十有三中(灰)、消灾化难(灰)】
“原来你叫孤弘子。”
纪渊眯起眼睛,肌体表面似有针刺之感。
比起义庄的那头扎纸人,气息要强出许多!
“你真有灵根、灵眼?不可能,世间尚存的三十六道法眼,我倒背如流!
没有哪一种可以看破天运子的还阳之术!”
孤弘子发出尖利怪啸,似乎不敢置信。
若无灵眼道术,如何能叫破自己的本名。
“三十六道法眼?哦,那你报个给我听听。”
纪渊五指合拢握住刀柄,挑眉笑道。
“太虚!重瞳!慧心!破妄……竖子,你敢戏弄我!”
孤弘子像失了智一样,竟然真的如数家珍。
过了片刻方才醒悟,冲天怒气占据心神。
“看来阴魂的脑子都不太好……也难怪,灵光蒙昧,灵性泯没,与兽类无异!”
纪渊心中暗想,果断避开那团滚滚黑烟的扑杀。
顺势反手撩起长刀,劈出一道凛冽锋芒。
天地之间气机庞杂,魂魄离体便如赤身溺水,难以挣脱。
故而,无论佛门、道门,都把肉身视作渡世宝筏、肉身鼎炉,切不可轻易损毁。
孤弘子没了“蓝弘”的躯壳,阴魂侵染浊气、秽气、煞气,
全然失去心智,只凭本能行事,毫无章法可言。
它如今只想捏死纪渊,吞食血肉阳气!
呼呼呼!
宽阔的屋里凭空刮起一阵猛烈阴风!
散发出的冰寒之气,足以把服气一境的武者冻毙。
咚!咚!咚!
好似闷雷滚动!
屋内的床帐、桌椅、一应摆设统统粉碎,
好似被大手拍下,化为一团团木屑。
“孤弘子生前至少是换血三境,而且修为深厚!”
纪渊眸光忽闪,一手握刀,一手拿住那幅白骨道传承画像,
身子向后暴退,撞开关上的房门!
“嘭”的一声,闪身躲开孤弘子的含怒一击。
对方不比阴市遇到的那些杂鱼,借着蓝弘肉身血气,化出凶煞无比的厉鬼之相。
飞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