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要!”
蓝弘听到这四个字,不禁怔住,旋即一笑。
他从纪渊的眼神当中,看到强烈无比的渴求与难以满足的贪婪。
这才正常!
一个军户出身的泥腿子,面对这浑浊险恶的昏暗世道,自然是逐利而行!
谈什么对朝廷的忠心?论什么对是非的辨别?
那些都是笑话!
“好一个纪九郎,你也不怕撑死。
须知贪多嚼不烂,白骨道十二秘法,皆是能够直指气海真罡的四境上乘武学。
全都要?你练得过来吗?”
蓝弘似笑非笑道。
“井底之蛙岂知天地浩瀚!”
纪渊一改往常的冷峻,显得颇为骄狂。
“我的天赋武骨之高,不是你可以明白的!
若非出身太差,天京城内的那些将种勋贵又算什么东西?!
翻手之间,统统镇压之!”
你个泥腿子才到通脉二境就敢这么嚣张?
让你踏入换血岂不是要上天?
蓝弘心里腹诽,脸上堆笑,沉声道:
“好志气!既然你我都摊牌了,那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要白骨道的传承,可以。
但如何确保不会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总得有个凭证才好!”
纪渊嗤笑道:
“我修炼外道邪功,不就是最好表达诚意的方式么?
只要你把白骨道的传承交出,上乘武学摆在面前,谁能拒绝?
只要沾了外道邪功,难道我还能把自己摘出去?”
蓝弘眸光浮动,杂念纷起。
目前来看,纪九郎所说的一切,挑不出什么明显错漏。
首先,他看穿了自己并非“蓝弘”本人,且鼎炉受损的这桩秘密。
并且猜测与白骨道有关系,把目标缩小到万年县。
倘若,这个辽东泥腿子不管不顾。
直接告发到黑龙台,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纪渊并未声张,反而利令智昏,想要与虎谋皮,给了缓冲和机会。
“白骨道的传承可以作为诱饵,暂时牵住此人的心神,让他放松警惕。”
然后……杀之!”
蓝弘眸光泛冷,胸膛那股子暴戾凶残的嗜血欲望,复又升腾起来。
仅他这十三具鼎炉,耗费近十年的时间方才完成。
期间的死伤人命,填进去的丹药、武功等无数资粮。
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更别提,灭圣盟、四神、乃至于九边之外。
为了那个惊天大计,罕见地达成一致,通力合作,彼此成为同谋!
此事一旦功成,届时足以叫玄洲震动,改天换地!
甚至撼动景朝的国运!
使其分崩离析!
“在这盘棋局里,纪九郎只是一个过了河的小卒子,必须吃掉他,才能保证不出意外。”
蓝弘心头杀机越盛,心内思绪却越冷静。
逐步捋清条理,他咧嘴一笑道:
“你说得确有其道理,既然上了我这条贼船,纪九郎,你不再考虑一下,加入进来吗?也成为一个乱党!”
仍旧是一次试探。
纪渊故作沉吟,而后摇头道:
“做个反贼有什么好处?像你一样,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东藏西躲?
当年天机十二楼、长生府、白骨道、魔教……哪个不是显赫一时的大宗大派。
最后呢?还不是被大景的铁骑踏碎山门,剿灭干净。
我这人做事只为利,一切都可以谈。
你们若愿意给钱给丹药给武功,力所能及之内,任由吩咐。
但加入乱党,却是不必了。”
蓝弘眼中怀疑之色再次淡去几分。
倘若纪渊满口答应,他可能就要怀疑对方想做埋伏的暗桩,卧底的谍子。
逐利之人,这世上屡见不鲜,合乎情理。
孟长河因为贪图钱财,所以才会庇护自己。
甚至把北镇抚司的百户之位,当成货物买卖。
如今纪渊也没能例外,因为白骨道的上乘武功,刻意瞒下宋、周二人在万年县拿到外道邪法的关键消息。
如果不是这样,他和老蓝的身份,说不定都要暴露,被迫销毁。
“最后问一句,今夜来此你还与谁人提过?”
蓝弘脸色微白,不复气血充盈的饱满模样。
“怎么?想杀人灭口?
呵,我特地准备后手,若今晚未归,你的秘密自会被公之于众。”
纪渊横眉冷笑,好似很有把握。
“你误会了,做生意图的是个安心,能坐下来谈,便好过打打杀杀。
再说,咱们曾在官衙交手过,结果显然已经,我哪里斗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