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了,那不拘胜败,也不拘回城的还有几个人,就带着所有人家眷走……先走再说,出去后与他再无干系,再商议联络去哪里。”
几人沉默了下来,好几次眼神交流,却都没有说出口。
最终,大约是意识到大家都不得不同意这个方案后,有人打破了沉默:“其余几个兄弟呢?”
“都是兄弟,当然要一起走,马上我就去找他们说清楚……你们不要动,今晚明日,我一个一个找机会说,若是真有人泄露了,只会揪在我一人头上。”
“那魏家的女儿呢?”又有人来问。
“那不光是魏家的女儿,也是咱们大哥的儿媳妇,他自己不认,我们却要认,不光认,还要救……到时候我直接去救人,带着人直接出城……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话到这里,这林六复又颤抖着喘了口气。“要是到时候闹出什么动静,你们都不要理会,要是我跟魏家女儿都没出来,你们也都不要理会,只替我照顾好我家里就行……除非是我后日那一场之后没回来,老冯替我去做便是。”
其中一人赶紧应了一声,而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有心来言,却被这林六摆手制止,然后直接定下了逃跑路线,和汇集家眷的地点,包括计划的执行人与候补执行人。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便各自散去,林六也走出了岗楼,却又望着头顶的连钩双月,一时陷入茫然……今天白天救人的是他,刚刚定了决策要跑也是他,而无论怎么说,他们这个行为其实就是密谋反叛了,而他林六正是这个反叛的头子。
唯独虽然做了反叛头子,可十数年经历,哪里又是那么轻易视为无物的?
人生于世,有几个十数年?还是人一辈子最好的十数年!
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怎么可能不痛心?
而且一想到白显规与张公慎彼时又是何等痛心,眼下便更痛心了。
停了许久,其人方才艰难挪动脚步,去来寻人,顺着城墙又找到两个离得远的兄弟,说清楚原委,得到应许入伙,本想就此暂歇,却忽然想到一人,便不顾天黑疲惫,专门再来寻找白天尝试出头却失败的小田来。
小田是十八骑中比较年轻的,浪荡性子,还没有成家,父亲又死在二征时,故只与老娘共住在一个小院内,林六到了地方,也不叫门,直接点起弱水真气,便轻轻翻入墙内。
小田果然也没睡,见到来人,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欣喜。
二人在后院马槽旁坐定,林六便要说话,却被小田抢了先:“六哥,我回来后一直后怕,连城上都不敢去,怕招嫌……”
“这有什么不敢去的?”林六赶紧安慰。“与城里其余那些溃兵比,他能用的就是我们了,我们本就是他的耳目、臂膀、根基……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可以大胆做。”
“六哥,我还是心慌。”小田明显没听出来对方的暗示,只抿着嘴道。“我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大哥这次太……太瘆人了。”
“他自然是丧心病狂,魏文达力战三宗师,不胜而屈,魏家的女儿自然无过,何况还是他的儿媳,算是他在世上少有的亲眷,本该更疼惜才对,居然要杀了……”林六无奈,又把之前与几个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不止是这个。”小田低头道。“六哥,若只是想起独子没了,亲家却降了,一怒之下要杀人倒也罢了……我坐着想了一阵子,最怕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什么意思?”
“他后日不是要带我们突袭一搏吗?”
“是。”
“他自己领兵的人,难道不晓得幽州城虽然极大,可到时候真正能用的只有他做第二中郎将时拢住的几千人和我们几个替他聚拢的几千人,而其余都是听不得风吹草动的溃兵与民夫?”
“哪里是听不得风吹草动,没有风吹草动,这几日也不停有人去投降……”
“所以,他既晓得杀了魏文达女儿,会让魏文达旧部离心离德,甚至说叛逃是必然的……为什么还要杀呢?”小田艰难问道。
林六刚要说丧心病狂四个字,却忽然一滞,然后原本就冰冷的心更加冰冷下来……隔了片刻,其人才缓缓开口:“小田,你是觉得,他杀了魏家女儿,就是为了让魏文达旧部叛逃,然后借此麻痹黜龙军,方便他后日忽然突袭?”
“是……”小田艰难应道。“六哥,若是这般,我只觉得咱们这些大哥更吓人了。”
林六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笑吟吟来言:“或许吧,但无所谓了,都一样的……小田,我找你是有个说法,后日战后,咱们就趁机逃了吧,带上你老娘便是。”
小田一惊,然后直接点头:“好,要是这样,确实无所谓了。”
当夜不说,翌日,不知为何,总管囚禁了魏文达女儿、自己儿媳,甚至想直接杀掉却被拦住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当日城内明显震荡。
甚至发生了魏文达旧部溃军尝试组织起来夺取西侧那段城墙却于街道上遭遇埋伏的戏码,至于百姓壮丁借城墙巡视机会趁机逃窜,就更不用说了。
这还只是下层动乱,中高层同样动荡,因为昨天晚上渔阳太守阳圭投降的消息也传来了,这无疑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