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下午时分胡彦胡都尉回到了东都。闺
来不及去见家人朋友自建春门驰马而入上天街向北过新中桥越承福坊径直来到了靖安台所在的“湖中岛”。
确实是湖中岛这场秋雨明显影响范围巨大作为承接紫微宫和上林苑排水下游的靖安台周边水系明显暴涨直接淹到了岸边使得几座外接桥梁都没了桥面非只如此路上洛水也有点涨的过头的样子……这使得胡彦有些不安起来因为他在靖安台许多年几乎是此地一开始投入使用时便在从没见过这种样子。
下大雨下暴雨又不是没见过也没涨到这份上吧?
“洛水堵了。”正在桥后值守的一名年长白绶轻易给出了答案。“两三年了没人清淤。”
“堵这么厉害吗?”胡彦更加不解。“河道这么宽这么深……”
“不光是说洛水里面堵了更是说入洛水的沟渠堵了。”白绶苦笑道。“尤其西苑跟紫微宫那里面花样根本没人打理夏日旱了一夏沟渠都是堵塞的残枝败叶结果现在一场暴雨直接漫了整个西苑什么玩意都冲进河道了然后城西水门没堵城东的出水门反而堵住了……金吾卫就剩三瓜两枣全都去打捞清理杂物了。”
胡彦听得凄凉但晓得原委也就不再多问而是老老实实进去栓了马便往黑塔这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黑塔在秋雨中居然也显得有几分破败而这反而又加深了几分胡都尉强压着的不安。闺
报上姓名进入塔内稍作片刻随着一阵风铃声响动便得到了召见说是曹皇叔正在塔顶。带着畏惧与不安胡彦来到此处行礼完毕将两处讯息简单直接讲完然后便低头叉手肃立静待吩咐。
孰料胡都尉立在那里居然久久不得言语只听到外面雨水滴答不停而已。
过了好一阵子大概实在是心中不安胡彦小心抬头却看到颇让他惊讶一幕——堂堂国家柱石、大宗师、靖安台中丞曹皇叔此时须发缭乱双目泛红明明是在听自己这个下属汇报重大军情却居然在放空出神似乎只是盯着外面雨水发呆。
胡彦只是一瞥便低下头去。
而这个动作到底是惊动了大宗师后者也终于开口:“我晓得了……郾城一战老胡你在的吧?”
“在。”胡彦立即低头再言。
“具体怎么败的?”曹林虽然开口动作却纹丝不变。“我想听听你这边的说法。”闺
胡彦不敢怠慢更不敢说谎只从自己闻得淮西军出动仓促支援郾城说起乃是丝毫不漏将郾城一战说的清楚。
“如此说来只是天意了?”曹林一声叹气。
胡彦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曹林终于转过头来。“连你这样跟着我从西都来到东都的老靖安都不愿意说话我还能跟谁说?”…胡彦不敢怠慢立即回复:“不瞒中丞下官觉得天意是天意但人心懈怠才是最重要的……便是只说那晚上发水之所以能这么快这么急跟今年的旱情还有水利失修是有直接关系的而颍川这种挨着东都的地方居然都无人在意水利维护了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曹林想到了最近东都的内涝点点头表示认同却又反问:“人心又怎么收拾呢?”
胡彦沉默以对俨然没想到这一层或者说不敢讲。闺
“其实人心很好收拾。”曹林忽然笑道。“有人劝我真不要指望江都了早点把皇长孙扶上去尊圣人为太上皇到时候再下旨让江都那边的大军回朝江都的禁军思念家乡必然趁势而归甚至还有人说可以先借机大赦天下就地安置张三封个齐王萧辉封个梁王英国公封个晋王李洪封个西凉王……等到禁军回来先扫荡西凉抵抗巫族再下襄樊顺流而下平灭江南然后集江南之財赋、巴蜀的工匠、关西之武力取晋地下河北……”
胡彦更不敢开口了。
“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曹林忽然话锋一转。“且不说东齐和南陈故地的人心一去不返只是一个扶皇长孙怕也未必就能收人心反而要先丢人心……现在反贼这么多天下号称四百州郡擅动刀兵、税赋自取的怕是已经有两三百但势强如白氏、骤起如萧氏、狡猾如张氏都没有称帝甚至连称王的都没有……我要是反而先行废立只怕是要先坏了最后一些大魏忠臣的人心被别人所趁。李十二郎他们还是想的简单了。”
胡彦这才知道这个计划是来自于李清臣。
想想也是自己走前也就是靖安台最后阵容鼎盛时的那些精英们如今似乎也只有李清臣和秦二还在但秦二……估计也撑不住几分了也就是李清臣会出这种主意。
至于其他人几位太保多是有勇无谋大太保和二太保能撑住一郡之地都已经了不得而如自己这种老人出去前就已经被东都官场消磨了。
一念至此胡彦多少起了几分触动乃是强行违背自己日常处事的哲学抬起头来诚恳开口:“中丞李十二郎绝对是一番好意……而且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年轻人总是不服气的往往也不晓得其中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一身。”闺
“我也不服气。”曹林面色稍微生动了一些这才重新看向了身前的老下属。“我自问受先帝之命以后近乎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