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弩的士卒头上飞过,先往城内要害路中各处又扔了几张刚刚抄录好的布告,然后方才从容飞回,只将尚在城下茫然的张老五肩膀一抓,宛如抓什么鸡鸭一般,便凌空抓起,轻松折回大营。
「这是曹善成的主意?」张行先是明显差异,继而若有所思。「还是其他人的?」
那张老五立在前头十来步的位置,唯唯诺诺,半天都未应下来,也不敢抬头。
「你就说这话谁交代下来的?」张行醒悟,晓得这人选是专门挑出来的,立即换了问法。
「我是听着韩二郎跟王县令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交代下来的,好像就是鄃县这边的县令。」张老五终于说的顺畅了。
「韩二郎是之前历城的韩副都尉?」张行继续来问。
「是。」
「王县令是哪个县的县令?」
「历城县。」
「一起撤过来了?」陈斌诧异插嘴。
「是。」
「什么时候撤来的?」
「昨天夜里。」
「这就对了······历城原来多少人,撤到城里多少人?」
「原来三千,现在两千。」
「这韩二郎有点本事啊!」谢鸣鹤也有些感叹。
「韩二郎撤兵向来都有本事,当年豆子岗前头张金秤那次,就是他带着俺们一伙子从那场火里逃出来过。」张老五老老实实来答,俨然对韩二郎是心服口服的。
「有意思,十人者曰豪,百人者曰杰,千人者曰俊,万人者曰英······这韩二郎平素听说只是严肃本分,真没想到关键时竟是清河这里少有能撑事的,俨然是个俊才。」张行不由感慨。
而话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稍作思索,便复又笑道:「行吧,回去告诉韩二郎,他说的有道理,都是临时征召的老百姓,没必要计较,我们黜龙军也的确是讲仁义的,而且还拿着我的文章来做说法,所以准了······除了曹善成一人,其余无论是谁,只要放下武器,如你张队将这般出城时弃械弃甲而走,直接归乡,我一律不拦;便是城内的本地人和县内官吏,只要保存好府库物资,收好军械,我也会予以优待······但要限定是今日落日之前,因为落日我便要入城,到时候还持军械的,依旧要军法从事。」
那张老五晓得事情居然办成了,本能想跪下来磕几个头,早被晓得张行脾气的贾闰士等人拦住,给推了出去。
周围几位头领也都无言,诚如张行所言,如今局面,进一步的战果肯定是聊城那里,清河本地只要打的快就行,没必要多造杀孽,眼前更是只要一个曹善成罢了。
另一边,张老五回到城中,细细描述了一遍,两位县令惊喜之余都诧异来看这韩二郎,心中也有些古怪—对他们来说,韩二郎这种粗粝老实之人素来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对他们而言畏惧、敬服的对象,无论是曹善成还是明显比曹善成还要高一层的张行,居然都说这韩副都尉是人才,也是让他们既难以理解,又有些惶恐不安。
幼年启蒙,少年筑基,家世优越,官场砥砺,自诩有朝一日能登堂入室,却不料乱世中竟不如一个会逃跑会求情的乡野之人吗?
当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两人晓得生机到了,赵县令直接匆匆而去,王县令倒是一拱手才走。
不过,两位聪明人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回去做好准备,然后安静等待。
果然,过了大半个时辰,下午阳光刺眼时,在韩二郎的主持下,开始有白衣郡卒按顺序自远离黜龙军主营的西门与北门离去,只是按照一伙五十人这么分队离开,而眼瞅着前几队郡卒在黜龙军的监视下渐渐走远,两位县令再也按捺不住,相互商议了一下,便一西一北,各自带着家眷,只背着些许水粮,然后如这些郡卒一般,徒步出城去了。
些许衣着尚可却涂着锅灰的女眷和孩子明显吸引了黜龙军的注意力,但也仅仅如此,后者竟然真的任由这些没有兵甲的人离开了。
看来,黜龙帮的军纪强调居然是真的。
当然,不得不说,两位县令也真是聪明人。
走早了即便是张大龙头没有毁约的意思,也很可能因为传令不通畅之类的缘故被黜龙军堵截;稍微贪心,多带了财货和脚力,或者私藏武器很可能会被引来无端的麻烦;而观察久一点,走晚了,就要面对另外一个方向的风险了。
果然,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弃械后自由离开,城内终于压抑不住了,郡卒们纷纷随意弃械,争相恐后从两门离开,街上到处都是扔下的甲胄和军械,得了言语的本县官吏和本县出身郡卒们则破口大骂,却根本没人理会,韩二郎本人也渐渐控制不住局面了。
而这个时候,意识到无法再遮掩动静的他也不再奢求什么秩序,而是扔下下属,孤身转去了曹善成宅邸,便在堂前大院门槛上坐着相候。
只是刚刚到了一刻钟而已,曹善成便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冲了出来,神色狰狞,手中还捏着一张皱成一团的布告,却是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