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军主帅,等着问题爆发的过程,不是那么好受罢了。尤其是他面对士卒和中下层军官、吏员的时候,偏偏还要摆出一副老子智计在握,万事都有准备的姿态。
“龙头。”
就在张行吃了两个饼子一碗汤之后,准备去续一碗的时候,张金树忽然出现在窝棚外面,冒着雨水招手。“有点事情。”
张行立即放下碗筷,跟着对方走了出去。
二人也不避雨,只是往一处人少的墙角位置走了过去,来到这边,张金树立即开口:“龙头,乘氏那里,有家人忽然跑了……”
“什么意思?”张行一时没转过弯来。
“之前开小差没来的一个队将,被抓出来处斩了,前日他家人收了尸,昨日忽然遣散仆从,今日剩余家人也直接消失不见了,据说他兄弟曾当着家仆的面起誓,说要让黜龙帮以命抵命,所以仆从带了心眼,今日发现他家里人不见后,便来县衙做告,从留守的军官那里转到了我这里。”张金树细致说了一下。“我担心他们是去南面寻韩引弓了。”
“遣人去追了吗?”张行心中居然毫无波澜,只是从容来问。
“去了,我最得力下属已经去了。”张金树立即做答。
“这就足够了。”张行倒也光棍。“事情是这样的,老张,我根本不指望能瞒得过韩引弓,只要能瞒得过前几日,让他来不及处置就行……这样的漏洞,你尽量处置,但过了明天,也就不要管他了。”
“是。”张金树应声干脆。
就这样,离开张金树,天色渐黑,张行依旧与白有思宿在城外军营中,而这一次,他干脆是被白有思半夜推醒的。
“怎么了?”张行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时茫然。
“外面有几个人来,似乎是想见你,但不敢打扰咱们。”白有思再度推搡了一下。“都是你的人,你去处理一下。”
张行诧异起身,披着衣服走出来,果然看到魏玄定、贾越、阎庆、张金树四人带着几个甲士,全都立在自家帐篷对面的一个点着火把的小窝棚下,略显不安,便立即释放真气,从容穿过雨水,来到对方跟前。
见到张大龙头过来,四人稍有释然。
“又怎么了?”张行勉强做出了一副坦荡姿态。
“沈庆跑了。”魏道士开门见山,而夜间,借着火把映照,其他三人也都面色有些难看。
“沈庆是谁?”张行努力想了一下,可能是这几日太忙太累,居然没想起来。
“那个护法,家在南面成武,担心家里人,担心韩引弓会过来的护法。”魏道士跺了跺脚。“参与了昨日傍晚军议的那个。”
“现在回头対消息,很可能下午就跑了。”阎庆面色也很难看,这个人是走他的渠道上来的。“也不知道是去找张须果还是韩引弓,又或者只是想带家里人跑出去。”
张行怔了征,恍然大悟,继而微微色变。
但片刻后,他还是恢复了之前的笑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沈护法要跑,咱们派个修为超过去的,带着十个八个甲士去追一追便是,追不到就算了,不然还能如何?我估计是只想带家里人跑,真要去找官军还是韩引弓,因为成武在南面,真要落到官军手里肯定是韩引弓的部队过去,他最担心的也只是韩引弓的部队残暴,所以不大可能去找张须果,而不去找张须果,便不是太致命。”
魏道士以下,几人颇为无言,却偏偏无法反驳。
“你们几人也是,调拨好人手,就早点去休息,认真负责就行,不要为这事上火,这几日,务必养精蓄锐。”而张行既然做了吩咐,却不再理会此事,只是稍作叮嘱,便居然直接鼓荡起寒冰真气,堂皇冒雨折回帐篷了。
回到帐篷里,当然不需要给白有思重复,因为她肯定听得清楚,但是,这不耽误在帐篷外那般从容镇定的张大龙头坐在简易木榻上,怔怔抬头听了好一阵子雨水,方才重新卧倒——打仗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而刚一卧下,白有思便从身后抱住了他,这让张行微微安心了一点。
PS:感谢殿前司胖虎老爷和嗨h老爷和黄老板的上盟,感激不尽,当然,也感激临安李公的大力支持。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