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都的百姓们却并未忘记那位功业盖天的重安王,也并未忘记重安王麾下骑虎军之威武。
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来瞧一瞧。
养路街那些修筑国公府的工匠们,不得不率先修建这些精悍武卒的住处。
几月时间过去,再加数百千人一同施工,国公府已经有了雏形,如今加急修建,不过三百私兵的住处,自然耽误不了多久。
至于这几日……
陆景晋升国公,受了二十万两黄金的赏赐正好有了用处。
这些事对南禾雨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可这几日不论她走到哪里,总有人谈论陆景,令不再压抑心绪的南禾雨越发沉默寡言。
玄都之中身份贵重的人总能知道些普通人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陆景去了一趟章吴道,杀了一位北秦举鼎仆射,还杀了一位反叛的御使。
比如陆景武道修为参悟衔日元相,彻底成为了一尊神相武夫。
神相、照星同时出现在一位少年身,原本应当震动天下。
可似乎陆景带给太玄中人的震撼有些太多了,许多人甚至觉得本就该如此。
“据说北秦大烛王元神武道同修,各臻极境。
大烛王可以,我大伏绝世的天骄为什么不可以?”
“景国公乃是大伏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国公,天下莫有能与其匹敌者。
他愿意出手,差几个反贼,杀几个敌将,顺带看一看神相境界的风景,也不算什么……”
如此种种的言论,总是出自诸多修行者、文人口中。
太玄京各大酒楼中,无论何时也都谈论着陆景。
陆景俨然成为了大伏最为闪耀的明星。
尤其是在年轻一辈中,国子监、几座学院、书楼等等诸多少年士子汇聚之地,不知有多少人写下赞颂陆景的诗文。
这些诗句文章也时时落入南禾雨耳中。
令南禾雨心中起波澜。
涟漪、波澜之后,南禾雨便以拜访柳大家为名,来了这诸泰河畔。
她清楚地看到陆景与青玥并肩而行。
二人俱都一身白衣。
陆景是寻常的士子打扮。
青玥身的白衣却象征着她已经成为了一位医师。
南禾雨就站在柳大家这一处院落中,看了许久。
竹窗、苦竹、甘棠、百种花卉……似乎都无法令她生出兴趣。
她看着陆景和青玥的影子,忽然觉得月傍星,星伴月,繁星闪闪,明月盈盈……
二人似乎确实般配。
“自年幼至少年,致清贫至功成名就,几人能如此?”
南禾雨怅然若失,只觉得陆景和青玥便是琴瑟蒹葭,般般入画。
“咳……”
柳大家轻咳一声,惊醒了南禾雨。
南禾雨太过出神,竟然未曾发觉柳大家不知何时出了房中,就站在那小亭下。
……
陆景下打量着青玥身的白衣。
青玥笑着,张开双臂,宛若一只入画的蝴蝶一般轻轻一转。
“不错。”
陆景颔首:“这身衣袍,就代表着比大夫更一层楼的药师?”
青玥点头,凑近陆景,眨着闪亮的眼眸,神秘兮兮说道:“有了这身衣袍,往后若是离的太玄京,无论去到哪一座道府,也会被主事的大人奉为座宾,只需每日看一看病,炼一炼药,月俸就可有数十辆银子。”
“数十两银子?”陆景脸带笑,侧头称赞道:“那倘若往后我不作这国公了,青玥便可养活我?”
“养活少爷自然不在话下。”青玥挥手。
她在书楼研习药理,总是认真而又细致,极少说话,也极少与人交往。
唯独在陆景面前,这位太玄京新晋的药师才会这般开朗,才会有这般的笑容。
“还有那些龙珠,我都悉数以紫穹花、当归、古昙、石磨粉、冰川果中和其中的凶性,便是照夜、濯耀罗、无鬼他们吃了去,也无大碍。”
青玥邀功似的说话。
陆景想了想,询问说道:“那些龙珠俱都沾染的龙血,残暴邪祟,你如果害怕……”
“不怕。”陆景还未说完,青玥摇头道:“若是连几枚龙珠都怕,又怎么作这药师?”
青玥说到这里,脑海中忽然闪现她自海棠花中看到的景象。
她看到太玄京中血流成河。
她看到少爷持剑杀出太玄京。
这些日子以来,青玥从来不曾忘记这些。
她犹豫了太久,在犹豫是否要将这些告诉少爷。
可浮世之间,一世一幻化,一梦一浮生,浮生幻化,多有虚妄。
若那些景象是虚妄,少爷知晓了虚妄之事,心中有了疑惑,往后有了抉择,便要为此所累。
若那些景象确实是真实的,青玥又怕这些事会成为少爷心的负累,会令他一往无前的剑气蒙尘。
所以时至如今,青玥除却努力研习药理之外,还在考虑是否要将此事告知陆景。
所幸她真的海棠花中的景象里,看到了一轮满月高悬,看到了树叶枯黄。
“还早。”青玥心中这般想着,心中却已逐渐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