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和虞七襄蹲坐在一处河道前,俱都望着眼前十一个玉瓶。
玉瓶晶莹剔透的瓶身还荡漾起缕缕血色。
虞七襄眼里透出一些担忧来,她眼里姑射神人之力流淌着,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远处正有诸多强者前来此地。
虚空中流淌的元气、运转出的神通波动、乃至气血轰鸣之声都被这少女察觉,她心下有些不宁,很想劝一劝眼前的陆景先生,让他暂避。
只是虞七襄却也清楚,那些强者中不乏元神、武道大宗师境界的修行者,他们倘若执意追索,陆景只怕走不出这河中道。
“只是看起来,先生似乎并不紧张。”
虞七襄两条马尾荡漾在风中,她身自有气血弥漫开来,蒸发掉从天而降的雨水。
“这些瓶子里面,装着什么?”
虞七襄眼见陆景专注的看着这些玉瓶,毫不在意将要到来的强者们,心下也不由疑惑了起来。
她能再度见到陆景,心中担忧之余也有许多欣喜。
陆景见到虞七襄,脸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就如同那一夜在诸泰河畔一般,甚至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令她头顶的头发都变得乱糟糟。
陆景其实比虞七襄大不了几岁。
可不知为何,即便被陆景揉了揉头顶,虞七襄心中也不觉丝毫暧昧,反而下意识将陆景当作大她许多岁的长辈,心中并无异样……
毕竟虞七襄在太玄京时,曾经在空山巷的小院里住过十几日时间。
那时的陆景从书楼里归来,也并不多话,只是终日读书、修行。
无论是青玥、濯耀罗、徐无鬼,还是邻居家的裴音归、含采姑娘俱都十分信任陆景先生。
当时的虞七襄心下还总是疑惑,不明白以陆景的年岁,为何能这般令人信服。
直至那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陆景拔剑斩龙,送她出太玄京,虞七襄才知晓……陆景先生心有所持,也重诺言。
“这里面是那些仙人的罪证。”
陆景目光仍旧落在玉瓶,道:“人死了,魂魄原本应当归于自然,融于这天地自然中,悄无声息也无痛苦。
只是,河中道莫名遭劫,死在河中道的人们却只能化作一缕缕血雾,悬浮于河中道空,终日游荡,直至那些仙人落凡而来,用这玉瓶将他们带到天。”
不远处,白云渺听到陆景的话,也不由低下头若有所思。
一旁的尺素明显察觉到白云渺神色中的异样,不由问道:“姐姐,那些血雾被那天仙人带天去,会有何结果?”
陈山骨出身乡野,在遇到陆景、尺素之前,都仅仅只是一位有些天分的少年修行者,今日听到这等秘闻,也不由侧耳倾听,表情也变得十分郑重。
白云渺想了想,回答道:“我也是听百里宗主偶然间提起。”
“以玉瓶登天,却并非是往生,并非是轮回,更不是成仙,而是化为仙界宝物的养料。”
“养料……”
虞七襄顿时色变。
“这些仙人以地生灵的魂魄作为宝物的养料?”
白云渺有些迟疑:“宗主大人应当不会说假话,毕竟他肩头就住着一位仙人。”
“那么这些仙人,与那些自命高贵、又食人祭祀的龙属,又有何区别?”陈山骨低声自语。
“本就没有什么差别。”陆景站起身来,举目四望,仍然可见着广大河中道空悬浮着浓郁的血色雾气。
“只是人间众生灵并不知仙人暴虐,也不知俯视人间者,往往深觉自身有生杀予夺之权,又岂会将这些生灵残魄放在眼中。”
陆景话语至此,他眉心那一缕风雨印记又闪过一道光芒。
“仙人之命下,这些生灵残魄无法归于故土,无法融于自然,无法就此得安乐……这便是所谓天地权柄。”
随着陆景话语,河中道的风雨来的更匆忙了。
他就站在这十一个玉瓶前,周围的元气再度化作浪潮朝着陆景奔涌而来。
轰隆隆!
似有雷动。
远处一座低矮的山岳。
太子禹涿仙背负双手,远远注视陆景所在。
而禹涿仙身旁尚且有一位道人、一位僧人。
道人看起来十分年轻,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那僧人看起来去邋里邋遢,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禹涿仙举目远望,仅仅过去一刻钟时间。
一架战车从天而至,就落在那高山。
七皇子禹玄楼面无表情,走下战车。
禹涿仙转头看了禹玄楼一眼,忽然失笑:“看来你对陆景杀意不浅,我记得你平日里神情可没有这般冷然,身为皇子,最低也要得他人一个温厚的印象才是。”
禹玄楼一丝不苟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挥了挥衣袖,高大的躯体便如一座山岳,眼中也似乎藏着雷霆。
他杀生菩萨法大成之时,曾以肉身遨游雷劫海,吸纳雷劫精华以入自身,练就了一身雷霆王身,也练了一对雷眸。
“我与陆景相处尚且不错,可却仍然看不透这位少年先生。”
禹涿仙背负双手,眼中时不时雷霆乍现:“那鹿潭认可的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