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窗外雨幕潇潇,天色逐渐泛白之时,外面也响起了嘈杂人声,嗡嗡闹闹如在闹市。
“别磨蹭……”
“快点快点……”
夜惊堂睁开眼帘,推开船尾的支窗,入眼便是一艘满载货物的大船,船上有几个商贾之家的管家,指挥力夫盖好货物,看起来晚上刮风吹开了油布。
探出窗户查看,可见商船已经靠岸,右边是码头江堤,下着雨码头上依旧人头攒动,满载货物的马车牛车,几乎阻塞的交通,码头后方则是一座大镇。
而往江上看去,场景更为壮阔。小雨下江边千帆汇聚,桅杆和船帆阻挡了全部视野,明明身在江上却完全看不到江景,一眼扫去恐怕有不下千条大小船只停泊在江岸。
如此繁华程度,夜惊堂并不意外,毕竟这里是‘金江河口’,岸上便是西王镇。
大魏江河众多,有三条入海大江,分为大梁河、清江、邬江。
历朝为了航运来往,都在兴修水利,慢慢打造出了金江运河、邬西运河两条大运河,从而让三江彻底连通,坐船就可以从他老家红河镇,直达大魏版图另一头的江州入海口。
两条大运河的交汇之处,便是脚下的金江河口,走南闯北的人,几乎必经此地,虽然只是一座小镇,但其规模和繁华程度,已经不逊色任何一座大型城池,江湖人通常都是把这里当场京城的门户。
红花楼开年会,地点选在这里,一是因为当年各大船帮结盟建立红花楼,就是在此处;其次这里南来北往的人实在太多,红花楼的堂主低调来到这里,很难引起人注意。
已经到目的地,沿途没有出现意外,夜惊堂悬在心底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
扫视江面,没有找到那艘挂着‘张’字旗号的小货船,估摸是已经到地方,在别处卸货了。
夜惊堂收起心思,整理好衣袍走出房间,可见李涧等人站在岸边,和码头的管事沟通装卸货等琐事。
而隔壁的房间里,三娘已经收拾好,身着深紫色裙装,发髻也非常端庄成熟,看起来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掌柜。
鸟鸟则还在赖床,四仰八叉躺在窗台上,肚肚上还盖着手绢,睡相不忍直视。
昨晚还是和鸟鸟轮班盯梢,夜惊堂也没吵醒鸟鸟,在船尾洗漱一番后,把斗笠戴在头上,又取来油纸伞,和裴湘君一道前往镇子。
西王镇人流量巨大,镇子上聚集着不下十余万人,道路时长处于阻塞状态,哪怕下着雨,也能瞧见四处奔波的商客和江湖人。
夜惊堂沿街走走看看,尚未抵达落脚的客栈,前方忽然传来马蹄声,街上的车辆行人往两侧避让。
踏踏踏……
“别挡道……”
夜惊堂暗暗皱眉,护着三娘退到街边,抬眼看去,却见有一个车队迎面驶来。
车队前方是八個身着锦袍的刀客,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马匹衣着都价值不菲。
八名刀客后方是一辆马车,颇为宽大,车门关着看不到所乘之人,马车后方则是几个骑马的管家、小厮。
西王镇遍地是江湖人,能让所有人齐齐避让的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夜惊堂仔细打量,可见八名刀客腰间都挂着牌子,背着大阔刀,刀身极沉,目测不下四五十斤。
君山台……
夜惊堂从大刀的造型上,认出这些人身份,眉头微皱。
义父死前留遗书,让他今后若是有机会,去找当年废掉义父的人找场子。
而这仇家,正是君山台的老祖宗‘刀魁’轩辕朝,江湖人一般称其为‘君山神侯’。
轩辕朝位列八大魁,在江湖走到巅峰,又是朝廷封的‘君山侯’,可谓黑白两道都走到了顶点;红花楼哪怕全盛时期,也得礼让三分。
夜惊堂明白彼此差距,没有急于一时跑上去找事儿,只当没看见,继续行走。
但让他意外的是,马车擦肩而过之时,车窗略微掀起,有人从车厢内往外打量。
余光看去,可见车厢里坐这个中年人,身着锦袍做豪绅打扮,面向严肃而俊逸,双眸如鹰隼。
夜惊堂并不认得此人,没有转头打量,等马车走远,方才询问:
“三娘,这人是谁?”
裴湘君打量着街边铺面,不紧不慢回应:
“轩辕鸿志,轩辕朝的二儿子,常年在外东奔西跑,负责来往交际,估摸也是准备去周家贺寿。”
“他为什么看我一眼?”
裴湘君示意夜惊堂腰间的螭龙环首刀:“君山台的屠龙令,屠的就是环首螭龙。同为刀客,你瞧见对方背着刀,不也打量了几眼。
夜惊堂恍然,抬手把腰间的刀收起了些:
“以后出门在外,我还是把刀包起来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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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
马车驶过雨幕下的街道,窗外嘈杂声不断,车厢里却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