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最繁华的两个大城。
真定自古就是雄镇,且在如今算是中原被保全的最好的城池之一,连城墙都完好无损。
其城墙始建于北周,唐朝时因滹沱河溢水灌城,进行了拓建,因此既古朴又坚固,周长足够长,而使城大。
在蒙古灭金之战中不知有多少城池被焚毁、居民被屠杀殆尽。而真定府之所以能幸免,史家在其中有一份颇大的功劳。
八月十四日,中秋前夕。真定城满城肃静。
数不清有多少披麻戴孝的人们默默地穿过街巷,他们在排着队伍等待祭祀,而这队伍排满了整个南城。
在人群的最前方,是一座新建的祠堂。
祠堂前竖着一块新刻的石碑,上书「中书右丞相史公神道碑」,后面则是长长的碑文。
有人正在悲声诵读。
「房社受帷幄之寄而不亲汗马之劳。耿贾著钟鼎之勋而弗践秉钧之任。岂不以将相殊器而军国异宜,非仁勇兼备而才德两全者未易当之欤.....」
仅在开篇数句,便已将史天泽描绘得超过房玄龄、杜如晦、耿弇、贾复,是文武双全、才德兼备的全臣。
至于够不够格,抛开别的不说,仅从贺兰山之败的战绩而言,似乎已有些过了。
但忽必烈依旧是派了大元翰林学士兼修国史领集贤院事王磐亲自来主持修祠。
这对于拉拢真定府的人心显然至为重要。
「公夫人石氏、李氏、纳合氏、束橪氏,皆先公卒。子男八人,女七人。男孙十六人,女孙十三......」
漫长的悲吟终于到了尾声。
念过了史家众人的名字,众人开始诵读铭文。
「维开府公,沈毅庞鸿。超然异禀间气所锺。累朝尚武,公在戎旅.....」
气氛庄严,史樟身披一身麻衣,头戴孝帽,脚踩麻鞋,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不同于十余年前那个稚气的少年,如今的他浑身已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气。
史天泽走后,他已袭父爵,成为了真定府管民总管。
至于军权,史天泽活着之时就已经主动向忽必烈请求自解兵符,所谓「兵民之权,不可并于一门,行之请自臣家始」,但事实上兵符虽然交出去了,但真定府的汉军之中,各级将校显然还多受史家掌握。
总之,年纪还算轻的史樟,早早便已担起了史家的门户。
此时却有人挤过了祭祀的人群,想要找史樟禀报些什么,但看情况不方便,先找到了史家门下幕客王恽。
一般而言,王恽对消息自会有判断,若是不太重要的,他自会处理了,而不会在这种场合打扰史樟。
然而,此时王恽竟是在铭文都还没念完的时候,挤到了史樟身边,向他附耳低语了几句。
「有人看到史杠悄悄入城了......」
史樟猛地一抬头,眼神中已泛起怒色来。~~
入夜。
烛光将屋中人的剪影映在一窗纸上,隐隐传来了屋中人的说话声。
「传闻说是燕王已经病逝了,只是消息还压着。」
「压着又有何用?近日来,诸多一心行汉法的重臣、世侯已变了态度,时移事易了啊。」
「之所以派王状元公来,为的不就是此事吗?担心我们史家也起了念头,须稳住我们的心。
「你们不觉得都是些惠而不实的东西,王状元一篇碑文写得是漂亮,可溢美之词再多,追赠的官位再高,改变得了国势否?」
「说句实话父亲在时着力培养的几个担门户的子侄不在了,如今这....」
站在屋外的史樟听到这里,退了两步,冷然向手下人示意了一个眼神。
带着绳索的家仆们便忽然撞开门,冲了进去。「拿下!」
史樟跟在后面,脚还未迈过门槛,口中已是厉喝不已。
可当他真走进屋中,定眼一看,却见那几个家仆正傻愣愣地站在那。
而坐在那闲话的,有四郎史棣、五郎史杞,以及另两个族中兄弟。
「史杠呢?!给我搜!」史樟喝道。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三哥不是成了唐军俘虏了吗?」
「别给我装糊涂,说,史杠人呢?!」「我们真没见过他.....」」
很快,搜索就停了下来,因为这就是一间不大而又简单的茶室,怎么搜显然都不可能搜出史杠。史樟一时错愕。
他分明是得到王恢的情报,说史杠在此。且在屋内听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当即便有了确认。
想着这些,他不由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两个兄弟。
「若非史杠回来了,你们说的那些话,谁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