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旗。
而李然也是没想到,丰段不但在暗中搞舆论破坏,居然还敢让自己儿子也参与其中了,这可当真是上阵父子兵啊。
不过,在得知了丰施的身份后,李然的脸上却是愈发的平静。
只见他微一思索,嘴角当即上扬,掀起一抹弧度。
“子旗兄所言确有其理,流民涌入我郑国,便难免与我国民之间产生矛盾。自我周王室东迁以来,各国之间战乱频繁,流民难以计数。而流民涌入他国,论及风俗、语言、文化皆是与其国民是有所不同的,矛盾冲突也是在所难免。”
李然并未着急驳斥丰施的这个论点。相反,他先是肯定了一番,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外场的不少庶民,也同样对于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闻声当即连连点头。
“哦?子明兄也以为有理?”
丰施虽嘴上如此问,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事实胜于雄辩,如何能言之无理。”
“不过……”
就在李然对丰施之言甚为赞同之际,他的话锋倏地一转,而在场众人又立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众所周知,每逢遇到这样的转折,那便意味着李然又要开始秀了。
果然,李然微微一顿,脸上当即浮现一抹笑意。
“不过,无论治国还是做人,其实都是一样,都不能够因噎废食啊。”
“如今,我郑国所急需解决的,乃是自庄公之后便一直萎靡至今的国势,以及一直仰人鼻息的国运!郑国现在最迫切的,乃是从今往后,再也不用仰人鼻息,再也不要被晋楚两国这样来回拉扯。而应该要在复杂的外邦交往中,保有我郑国独立的一席之地啊!”
“而这背后,都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国力作为支撑。”
“子旗兄的话有没有道理?有,而且很有道理。”
“但是,子旗兄许不闻,《尚书》有云:‘四季有常’者乎?四季之时,乃是循环往复,无有始终的。春华,夏荣,秋实,冬蕴,此乃四时之天理也。”
“人道亦是如此,如今我郑国若不能替后世子孙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那又谈何未来?”
“譬如,晋国若无献公之征伐四夷,又何来后面的文公霸业?同样的,昔日的齐国,若无襄公为之开疆拓土,又何来的桓公霸业可言?”
“所以,唯有先让我郑国强大起来,这后面的事情还需留待后人去解决啊。”
“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倘若子旗兄希望一代人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在然看来,那无异于是吹毛求疵!此实乃上累君卿,下累民众之举啊!”
的确,流民涌入的问题的确很严重,可这并不是郑国如今最亟需解决的问题。
郑国目前最紧要的问题乃是摆脱受制于晋楚,不能拥有独立自主的境地。
当一个国家,无法依靠自身来发号施令,却只能始终仰人鼻息。试问,这还能算得是一个正常国家么?
第207章_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丰施所言的确是在理的,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
可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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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绝非是郑国现下最紧要的问题。
以后的问题只能是留待以后的人去解决,这世上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尽善尽美之事。
李然的一番言语落下,集会之上又再度是安静了下来。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这的确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这就好像,该插秧的时候插秧,该除草的时候除草。你不可能在该插秧的时候去想着除草,而到时候反而是错过了插秧的季节。
所以,即便是场外的庶民,也都能理解李然所说的话。
而在场的读书人,也一样能够理解。
再以郑国举例,当年若无郑恒公,郑武公为之铺垫,郑庄公又何以能够小霸于诸侯呢?
当然,这时代的人其实并不知道,后世的秦国更是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
若无前面六代君主的铺垫,始皇帝想要一统华夏,只怕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所以,在“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这个观点上,无论是丰施这样的贵族子弟,还是普通士人,亦或者是最为底层的庶民,他们都无从反驳。
到此,乡校集会便也就彻底结束了。
李然用几乎完美,且令人不得不服的论据,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能够在暗中给新政使绊子,更不可能有人能够质疑得了新政的正当性。
当然,他的这一番论证,也不仅仅是维护了新政,也同样是维护了子产在国人心目中的形象。
而这也正是李然所希望达成的目的。
新政既然是子产定下的,那他的形象自然也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除此之外,李然这么做,其实也有着“回敬”丰段的意思在里面:
我李然终究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