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的回答也甚是简洁明了。
是啊,郑国就这么点的能耐,哪能经得起折腾?到头来终究是有应付不了的事的。
但是,郑国应付不了,难道你们晋国也应付不了?
在对抗荆楚的这条路上,说到底,晋国才是真正的领头羊啊。
面对李然的这一番回答, 赵武显得也很是满意。
事实上,他再度召李然前来,其实就是为了看看他的态度。
毕竟楚营之事,在其他国家的上卿眼中,那是李然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他们由此对李然一番吹捧,那也实属正常。
可是这件事放在像赵武的这些人眼中,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国的王子围乃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你李然到底跟他什么交情?凭什么三两句话就能让他打消了囚禁诸国上卿的念头?
再细思一下, 你李然的确是有些名头,但而今诸国上卿皆汇聚于此,王子围又为什么单单叫你李然去重拟一篇檄文?
是不是你们郑国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但你们郑国难道不应该是楚国北进之路上的拦路虎么?
类似这些个弯弯绕,赵武自然是要多留几个心眼的。
毕竟,身为晋国的执政卿,此次又肩负晋国霸主的颜面。他嘴上虽是说的让楚国担任盟主之位,但实际上呢?他们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李然又岂能不知?
所以,李然的最后这一句回答,堪称是天衣无缝。
一句话说到底:郑国始终会跟着晋国混,不会被楚国当枪使,更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
而赵武,也就算是权且放下心来。当然,这种的“放心”更多的也是出于无可奈何。
于是,虢地之会就在这样的勾心斗角之下,拉开了帷幕。
……
终于是到了盟会的日子。
一如平丘之会, 在一通鼓角争鸣后,各路诸侯国的上卿亦是列队两旁,并是陆续登场。
而压轴的,自然是主持此次盟会的楚国,也就是王子围。
只见王子围头顶珠冠,虽是依旧身着的楚令尹的服饰,但其华美程度已完全不亚于楚王。且左右两旁又分别跟着两排卫兵,仪仗之隆盛,已是无以复加。
他缓缓从会场中央走过,神色傲然,双眸如炬,强楚之雄风在此时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鲁国的位次紧靠着郑国,叔孙豹看着台上的王子围,当即忍不住出声道:
“王子围今日这身装扮,简直就像极国君了啊!”
一旁的罕虎闻言,当即是附声道:
“是啊,你看他前面有两排执戈的卫士,这不正是国君的仪仗嘛?”
周礼治世之下,什么样等级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 出行使用什么样的仪仗, 那都是有着明确规定的。
而今日王子围的这番仪仗, 显然是严重超出了他楚国令尹的规格的。
蔡国大夫蔡子归生,由于此人向来与楚国的伍举相熟,闻言之后,便是反驳他们道:
“蒲宫的前面设置一对执戈卫士站在前面,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楚国这是按照他们祭祀蒲宫的规矩来的,而并非是僭越国君仪仗的缘故。
你们见得还是太少,太没文化了。
楚国的伯州犁,见蔡子归生竟是在替他们的国家说话,便也是顺势附和道:
“是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们令尹大人向国君请求过的。可没有你们说的,有半分僭越的行为在里面。”
伯州犁的意思也更为简洁:这些都是得到过我们国君同意的,你们搁这儿瞎哔哔些什么呢?
可是他的话音落下,却又是引来众人一阵细碎之语。
呵,敢情是得到过你们国君首肯的啊?那要这样看来,王子围取代国君之位是指日可待了啊?
要不然,你一个楚国令尹,却想着把这些东西借来做什么?
气氛烘托到这,李然也不由是吐槽了一句:
“呵呵,借是借的,但是什么时候还就不知道了。”
伯州犁闻声,又是反唇相讥道:
“你们郑国也好不到哪去,你们还是多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你们国内那个子皙大夫,意欲僭越的事大家可也都清楚的很呢!”
公孙黑僭越朝堂之事在郑国本来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李然对此也是了然于心。
于是,他想也不想的继续反驳道:
“哦?你们那个怀有当壁之命的王子弃疾,现在不也还在么?王子围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借了他侄子的君位,你们就一点忧虑也没?”
王子弃疾,也就是后来的楚平王,这也是个猛人。
楚国的国君任选制度其实在周礼治世下与其他诸国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遵照的其实也是嫡长制。
但因为楚国人向来比较彪悍,对外如此,对内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