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 原来是师无渡啊。
宴秋整只鸟被人捧在手掌心,平举在胸口的位置, 那人语气虽然漫不经心, 捧着他的手法却十分老道熟练。
它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家伙。
师无渡是半条龙。
为什么说是半条,因为他父亲是龙, 母亲却是魔族赫赫有名的战将。
换言之,是条魔龙混血。
不过这身世放眼现在,也不稀奇了。龙族和凤族一样,初劫之后举族便已式微,到现在,整个大陆已经一条纯血龙都没有了——上一条是师无渡他爹, 因为一生叛逆爱自由不愿与龙女成婚,反而跟魔族搞到一起去,所以龙族最后一条纯血统的龙也没有了。
这似乎是某种讯号。
某种风云变幻、斗转星移、时代更迭的讯号。
虽然但是, 师无渡这小子还是老爱跑凤凰台来骚扰它, 从一千多年前到现在, 乐此不疲。并且仗着破壳比宴秋早, 一直厚脸皮地以它的兄长的身份自居——除了仗着宴秋还没化形欺负他,别的似乎看不出什么当哥哥的派头。
但自从一百年前, 师无渡去人间游历后, 他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般,飞速地成长成熟起来。眼神中时常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着实超出了一只小肥啾的理解范围。
现在他俩呆一起时,师无渡倒终于有几分兄长的派头了。
宴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什么时候回来的?”
师无渡:“没大没小, 叫哥哥——今天一早刚回来就来看你了, 风尘仆仆地就来看你了, 小没良心的。”
宴秋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
算了,它心情好,不跟这条龙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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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渡坐在灿金闪烁的凤凰台边缘,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宴秋坐在宝镜准备的软垫上吃早饭,他俩一人一啾,并排坐着,一同看天际的云霞彩雾、云卷云舒,气氛难得和谐。
师无渡看着远方望不到头的天际,眼神很深、很远。
按照往常,宴秋在凤凰台呆得好好的,不会对师无渡在下界游历的经历产生半点兴趣。
可不知为何,它忽然想起前日做的那个梦。
梦境里,瑰丽壮阔的山河、志同道合的好友……还有那个人。
它犹豫片刻,终于问道:“师无渡,凡间都有什么啊。”
师无渡飞远的思绪回笼,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感兴趣?”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宴秋还是不情愿地“啾”了一声。
“挺有意思的……人族勾心斗角,与天斗、与人斗,为了不知所谓的东西斗,其乐无穷。”他轻笑一声:“你想去玩儿不早说,我带你下去啊。”
宴秋眼前一亮,过了半晌,又恹恹道:“改天吧……我每晚还得净化魔气呢,一来一回的,路上怕是赶不及。”
师无渡嗤笑一声:“你管那冥河洪水滔天,反正天塌下来,先砸死那些愚蠢自私的人族,怎么也淹不到你这凤凰台。”
宴秋整只鸟老气横秋地叹口气,斜眼瞥了师无渡一眼,像在看撒泼打滚的顽劣小孩:“你说得轻松,世界要真覆灭了,你我可以逃,让宝镜宝尘和其他鸟,还有那些妖兽、人族、万物生灵怎么办?”
师无渡:“关我屁事,毁灭就毁灭,我乐得清净——我巴不得现在冥河就失控,把这人间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宴秋:“……”
懒得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嗨魔龙了。
因此它并未注意到,师无渡的眼神中,有隐藏很深的阴鸷一闪而过。
见宴秋似乎不太高兴,师无渡又换上了副笑模样:“小肥鸟,到底什么时候与我成婚?”
宴秋一口仙露喷出来,瞬间离师无渡三丈远,眼神惊恐地看着这个变态:“……你说什么?!”
见他如此抗拒,师无渡脸色一沉,似乎有些不高兴道:“怎么,你那血脉天赋记得要净化魔气、护佑苍生,唯独不记得与我的婚约?”
——他说的,是龙族和凤族还在鼎盛时期,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聚会上的玩笑话,说要凑个龙凤呈祥,永结两族之好。
师无渡振振有词:“天底下只剩你一只凤凰,你还想找谁?还有谁配得上你?唔,我勉强算一个吧,虽然血统不纯,但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