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观宇, 檐角的银铃瑞兽,刻着浮云花鸟、奇异瑞兽的仙桥。
高耸巍峨的城墙上绘制着仙人礼乐图,随便退开一间门扉进入屋舍里去, 案几上摆放着书卷, 玉瓶内几朵幽静的仙花亭亭袅袅,被定格在千万年前盛放的一刹那。
路上行人眉眼含笑, 环佩琳琅, 缓带轻飘,法袍上是瑞兽祥云图, 腰间夸张地缀着无数灵玉宝器, 神色无比生动,仿佛下一秒就能活过来,笑着向他们这些不远万里而来的“朝圣者”问好。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仿佛喷涌的魔气和岩浆只是一场千万年的幻梦。
如果忽略这漫天的灰色。
一切颜色都已褪去, 天地间唯有这一抹单调的灰。
江宴秋的剑鞘不小心带到一只似猫的四角妖兽——那妖兽长毛柔软, 寸步不离地贴在主人脚边,似在撒娇。被剑鞘触碰到后,灰色的外壳瞬间化为齑粉,飞灰一般散去。
——那栩栩如生的外壳里,血肉早就蒸发殆尽,空空如也了。
江宴秋满是震撼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屏气,生怕呼吸的动静, 就能让这座千万年前的古代城池灰飞烟灭。
郝仁也顿住脚步,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鹿鸣, 想不到当年竟是这副繁华之景。”
他们很快发现, 外面那片广阔的密林其实是环形的, 像一条黑绿色的项链环绕着古鹿鸣。而城池的最中央,极目远眺处,就是日日夜夜无休无止喷发着魔气的黑色巨山。
江宴秋:“既然如此,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肯定能在城内汇合。”
冥河,就在那座巨山的地底。
江宴秋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年,江老家主和宣夫人也曾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段没有归途的旅程。
而那时候的原主,还在阙城一间小小的屋舍跟春红相依为命。
——他们也曾满怀爱恋地记挂过那个小小的孩子,为不能陪伴他的成长感到痛心,又为了他更长更远的未来,不得不狠下心离开他吗。
一路上,他们与无数衣冠华丽的“行人”擦脚而过,有了那只妖兽的前车之鉴后小心翼翼地避开——虽然前辈们早已作古,但还是不要让人家烟消云散的好。
满目都是单调的灰,他们静静行走了两个多时辰,一路上半个活物也没碰见,更别提偶遇到昆仑其他人了。
江宴秋心中疑惑更甚。
其他人倒也算了,怎么剑尊大人也不见踪影。
副人格虽然性格是恶劣了一些,在大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那巨蛟于他而言也不难对付,按理说不应该突然失踪啊。
而且……这古城遗迹中,也太平静了。
平静到有些反常的地步。
就连外围的密林都危机四伏,魔藤丛生,这古城遗址从地理位置上更加靠近冥河,怎么反而会如此平静,他们往里走了这么久都相安无事?
不等他思索,突然,那喷涌魔气的黑色巨山,忽然动荡起来!
整座死寂的山像是活过来一般,地动山摇,震感甚至传到了千里之外他所在之处,地面剧烈摇晃,灰尘瞬间漫起,那些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避免碰撞的建筑和行人轰然倒塌,化作一堆齑粉。
那道不断向天空延伸的巨大黑柱,陡然愈发汹涌了。
黑云和雾气以其为圆心不断蔓延,暗沉又不详地滚动,天色陡然暗沉了下来,一瞬间的功夫,原本还算明亮的光雾化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样,郝仁神色凝重地凝视了远方一会儿,说道:“不好,我们应该是赶上了冥河六个月一度的喷发期。在这之后的七天里,魔气的喷涌和浓郁程度会是前面六个月的好几倍,也是世间魔气最盛、阴气最重之时,在凡间还会涌出‘百鬼夜行’、‘阴兵过境’的传说——更不用说冥河的所在之地,恐怕会变得相当危险。”
他解释的功夫,江宴秋差点从地面巨大的裂缝掉下去,一下子跳开到附近的楼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