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江宴秋一只手抱着雪团, 睡得死死的。
雪团真是一只好猫。
冬暖夏凉居家旅行必备的变温暖手宝。
冬天的时候,猫猫热乎乎的身体总是勾引着冷冰冰的人类,将整张脸都埋进小猫咪毛茸茸暖呼呼的肚皮。
而到了夏日, 雪团的体温竟然比他还低, 冰冰凉凉的,惯得江宴秋到哪儿都想揣着猫。
虽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一想到这里毕竟是昆仑,能喷火吐冰碴子的大猫都存在,他的雪团只不过是只冬暖夏凉能变温的小猫咪而已, 小猫咪又有什么错呢。
于是一入夏,江宴秋越发肆无忌惮了。
蝉鸣在竹林响起, 他热得把薄被都踹掉了,宽松的丝质睡衣也松松垮垮,甚至露出了一截圆润的肩头。
凉爽舒适的雪团被他抱在胸前,甚至睡梦中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奇怪, 怎么越来越热了。
江宴秋眉头微蹙,在他的梦里,自己就像一张大饼, 还是砂糖馅儿的, 被架在炉子上翻来覆去地烤, 手指尖泛红滚烫,甚至骨髓都泛着热意。
雪团发烧了吗……
……不对,好像是他自己!
江宴秋努力强迫自己清醒了一些,却依然无法睁开双眼。
他好像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天地为铜炉, 万物为薪火。
而他, 似乎就是那个被炙烤着的倒霉蛋。
……不对, 他好像真的是一颗蛋!
周围一片白茫茫空落落, 伸出手臂,只能触碰到乳白色的蛋壳内壁。
他好像……变成了一只鸡崽?
伸出的“手”不是手,而是一截毛茸茸的金红色小翅膀,短短胖胖的幼嫩翅膀,让人十分怀疑这幅圆滚滚的身体,能不能靠这么肥的翅膀飞起来。
好热啊……到底是谁在煮鸡蛋……
江宴秋百无聊赖地用短短的翅膀尖尖戳着蛋壳内壁。
忽然,他听到似乎有人在焦急地呼喊自己的名字。
那音节泛着一股奇特的韵律,不是他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或语言,他也很确定自己从未在别处听到过。
“……放我过去!”
“你有什么脸面见他?有什么脸面喊他的名字?你连他的命都护不住!”
“你到底……还要祸害他祸害到什么时候?!”
……
那些声音无比嘈杂又听不真切,似乎还带着痛彻心扉的悔恨和绝望,恨不得将人深深地拖陷入沼泽,与他一同坠落到地狱。
江宴秋本来就被烤得难受,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毛茸茸的小翅膀捂住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那些声音又神奇地都消失了。
世界重新陷入祥和的安静。
江宴秋满意了。
虽然热了些,但这个蛋壳真的很舒服,简直让人想长长久久地蜷缩在里面,再也不用出去。
但是……外面好像有人在等着他……
到底是什么人呢……
就当他准备不管不顾地直接睡去时,突然,胸口重重一沉!
江宴秋被这一下差点砸得吐出一口老血,瞬间睁开眼。
……论你家猫半夜跑酷并狠狠砸在你胸口上是种怎样的体验。
雪团总是沉静的蓝瞳中,竟罕见地出现了名为“焦急”的情绪。
江宴秋瞬间心下一软,什么起床气都烟消云散了。
他挣扎着摇了摇头,撑着酸软的胳膊坐起来,动作轻柔地把雪团抱进怀里,轻轻亲了一下猫猫的头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饶是神经再大条,此刻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
辛亏雪团把他砸醒,不然人都得烧傻了。
江宴秋昏昏沉沉的大脑努力运作,思考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凤凰血修复他破破烂烂的经脉那次,明明已经发过烧了啊,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他分出一缕灵力,仔细探视内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该不会是要突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