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佩之动作太快, 那匕首又太锋利,瞬间, 手腕上已经被割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佩儿!”
何老爷目眦欲裂地扑上去想要阻拦, 却见何佩之已然掏出早已备好的另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何老爷脸色瞬间煞白。
锋利的刀刃已经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玩意儿要是割下去,救不救得回来可就难说了!
何佩之一只手腕抵在小琴唇边给他喂血, 另一只手稳稳地架在脖子上,披头散发, 无比冷静地威胁着所有人:“都不要过来,不然谁也保证不了,这里躺着的尸体会不会变成两具。”
他实在是太决绝、太悍不畏死了——这是已经心死, 半点求生欲没有的人才会有的手速,就连江宴秋他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拦下他。
相凝生不禁叹道:“何公子, 你这又是何苦。人死不能复生, 魔物也一样。一旦寄生的肉身死亡, 魔魅也会随之消散与天地间。”
何佩之却充耳不闻,怔怔地看着爱人的脸庞。
“他从未吸食过我的精气, 即便是我主动提出, 他也从不答应。既然他能有这份心念对我, 便是把这条命舍给他, 又有何妨。”
“不过是黄泉路上,作个伴罢了。”
他死志已决, 不光眼神晦暗,因为失血过多, 唇色和脸色已经青白一片, 吓得何老爷一叠声高叫, 转身, 就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何杨氏脸上:“千错万错,都是这个毒妇的错!佩儿,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吓爹啊!不就是要血吗!爹马上就派人去给你找!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何佩之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爹。”
“若是我说,我并非是你的种,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心急如焚么。”
“……你说什么?”
何老爷还没来得及收回巴掌,在何杨氏的哭叫声中,脸色还凝固在刚刚的“又惊又怕”上。
只是惊的和怕的,跟刚刚还是不是同一回事,就难说了。
何佩之麻木道:“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此刻揭开尘封多年、本以为要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往何老爷心口上血淋淋地扎刀子,他既痛苦,心中又是说不出的畅快。“小琴说漏了嘴,早都告诉我了。我的生父并非是你——估计是我那早逝的娘的某位情郎吧。我本不姓何,也不是你何府的什么少爷。”
被迫听了满耳朵豪门辛秘的江宴秋等人:“……”
唯有震撼。
报复般将埋藏在心底多日的秘密脱口而出,何佩之仰天大笑两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然而此刻的何老爷看上去也不必他好多少了。
他似乎是想呵斥荒唐,长子着实被那魔物迷得失心疯了,怎么连这种拙劣的谎言都说得出来,可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从未怀疑过的事,却又不由自主地往脑中涌现。
为何佩儿看起来如此儒雅,完全不像他这个曾经当土匪的爹?真的是因为随了他娘,老何家抢了位小家碧玉,从此改换门庭了?
为何仙师们说佩儿并未被那魔物吸□□气,却依然性情大变,对他这个当爹的都仿佛换了个人?
这其中,真的全是巧合吗?
不管震惊的何老爷心中作何想法,何佩之的血依然不要钱似地哗哗在流。
以这个流血速度,要是不赶紧处理,马上正要跟小琴一起躺一张席了。
江宴秋不禁问道:“何公子,你是真不想活了?”
何佩之身形晃了晃。
“若是我今日身死,就把我跟小琴埋在一起吧。”他说道:“家门不幸,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是侥幸不死,我要带他离开这里,远远地带离这个伤心地,再也不要回来。”
喂喂喂,真的一点也不挣扎了吗。
“想走?呵呵,没那么容易!你这个冒牌货,吃穿咱们何家这么多年,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啦?”
何杨氏最先反应过来。
一阵狂喜涌上她的心头。
好啊!
这野种自己蠢,竟然不打自招,把身世全盘托出了!
那何家这偌大家业,岂不就是她的了?!
想到这点,她看着已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