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除了他自己轻柔缓慢的呼吸声, 四下一片寂静。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他不动声色,手已经按在了凤鸣的剑柄上。
下一秒,一张青黑紫红, 仿佛死尸一般浮肿的狰狞面孔猛然窜出,近得几乎贴上他的脸!
“——呜哇呜哇哇哇!”
江宴秋瞳孔骤缩,心脏吓得停跳一秒。
然后身形如电, 猛然拔出凤鸣,朝那人的面门狠狠一击!
叮!
——不对!
因为出剑的反作用力, 江宴秋后退几步, 神色无比凝重。
怎么回事。
剑下的触感无比坚硬,好似砍中的不是人类柔软的皮肤, 而是某种坚硬的岩石。
——可那人周身没有任何灵力流转, 分明是个凡人!
那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穿着朴素的布衣短衫, 布鞋上甚至还沾着泥土, 似乎只是个田间随处可见的寻常农户。
可他肌肉隆起暴涨,几乎要将衣服撑破,皮肤呈现出可怖的青黑色, 浮肿的脸更是紫红,暴起的青筋里流淌着不祥的黑色血液。
他张嘴发出狂乱的咆哮怒吼, 过长的黑黄牙齿刺出嘴角,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江宴秋,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息, 好似站在面前的是什么绝顶美味。
江宴秋心中惊疑不定。
昆仑宗内怎会有凡人擅闯?
况且……这还是人类吗?
那村夫仿佛不通人言, 面对江宴秋的惊疑与质问充耳不闻, 仿佛缺乏理智的野兽, 某处的布料却以一个不正常的诡异弧度隆起, 眼里闪着贪婪而又垂涎的光,咧开的口角兴奋得不住流涎。
江宴秋眼神冰冷。
到底是谁,竟然大费周章地为他备下了这么一份“大礼”?!
考虑到对方极有可能是被控制的普通凡人,江宴秋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没有直接下杀手——事实上,那村夫力大无穷,皮肤又坚硬如铁,要想立时制服,也没那么容易。
好在对方穷有这么大一幅身体架子,半点武功灵力也没有,行动也不甚灵活,轻轻一绊,自己就先摔成一团。
不多时,将那怪物击退到跌坐在草丛上,江宴秋正准备一剑柄敲晕他,却突然手脚发麻,一下子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凤鸣骤然之下也掉落在地。
仿佛一瞬间被抽空全身的力气,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额头冷汗直冒,四肢百骸却像涌起一团无名火,直往天灵盖上窜。
他想要掐诀,手却抖得厉害,一点灵力都用不出来。
江宴秋死死咬着后牙槽,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口中瞬间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
“果然是那时候……!”
他此刻终于想通,早前在后山时,一向跟他不对付的程光和范轶,为何突然转了性一般笑嘻嘻地凑过来说话!
江宴秋懒得搭理,他俩却好像看不懂眼色,狗皮膏药般缠着他不依不饶。
范轶嘴里不知嚼的什么丹药,一股子鱼腥味儿,趁江宴秋转身的功夫,突然凑道他跟前,吐出几口白烟。
距离太近,江宴秋还没来得及屏气,就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
——然后一拳揍上范轶的脸,把对方揍得一只眼睛乌青。
江宴秋猜到他们肯定是心里有鬼,不坏好意。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视线模糊一片,被烧得眼前全是色彩浓郁红黑、形状扭曲的图块。
那怪物发出兴奋的“呵哧”声,手脚并用地向他爬来,江宴秋几乎能够闻到他口中的腐臭味。
他狠狠掐着自己的虎口,血液顺着伤口滴落在草丛上也毫无所觉。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丹药,狠狠按进已经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中!
咕咚。
随着反射性的吞咽,那丹药顺着村夫的食道滑进去。
江宴秋的冷汗也顺着额角下滑。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那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