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注定跟江家人命里犯冲。
江宴秋生无可恋地心想。
距离他们被大鸟无情甩飞,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因为掉落时鸾鸟正在俯冲,位置不算太高,万幸底下是厚厚的树林和苔藓,没把他们当场摔成开了瓢的西瓜。
江宴秋下落过程中衣服被树木的枝丫勾住缓冲了一下,除了头有点晕怀疑脑震荡,倒是只受了点皮外伤。
其他人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
有的头皮被磕得血滋啦呼,有的骨头折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痛得恨不得原地打滚。
江成涛看起来状况十分惨烈,左手和右脚的骨头都诡异地弯折了,一只眼睛被割伤睁不开来。
他倒是有骨气地没有叫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脸色白得吓人。
肇事鸾鸟早已逃之夭夭,它杏仁大小的脑子可能终于反应过来,这群两脚兽丢了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带着包括江若溪在内的剩余弟子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们本就落在大部队的最后,也不知道其他人发现他们掉队了没。
情况有些严峻。
此时日暮西斜,寒气渐起,后山乃禁地,这片森林是江氏的私产之一,平日里生产些灵植灵木、妖兽的皮毛内丹。
江氏族人平日的吃穿用度、修炼开销,有一小部分就出自这里。
——但一群炼气期的小萝卜头,在没有长辈看护的情况下闯入,就很可怕了。
“我的脚好疼,不会是断了吧呜呜呜。”
“你说,家主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们走丢了啊。”
“刚刚窜过去的是什么!我好怕啊啊啊!”
“完了,我爹还在家等我呢。资质么资质测的一般般,没想到差点连命也交代在这儿了。”
“我好后悔,来之前跟我大哥吵架……我还能见他最后一眼吗……”
恐慌绝望的情绪逐渐蔓延,有人沉默不语,也有人小声啜泣起来。
江宴秋叹口气。
到底还是一群未成年啊……
“安静!”他声音不大,却十分镇定:“所有受伤的人,用干净的衣服布料包扎伤口,流血不止的把布条绑在靠近心脏的肢体一端,每过半个时辰送一下止血带。怀疑骨头断了的先不要乱动,用树枝佩剑固定,衣服撕成布条绑紧。”
“昏迷不能动的、无法行走的,其他人轮流背着,四处查看不要落下人。”
“我们徒步往后山走。”
原先的哭泣和哀嚎静了一瞬。
江宴秋嗓音平稳,有条有理,又是家主的弟弟,有些人瞬间信服了几分。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只不过这次,声音轻快了许多。
“我这法衣质量太好了,怎么撕不开啊。”
“去你的,早看出来你想蹭我的了。”
“这人也太重了,我们俩轮流背他吧。”
“行。”
只有江成涛沉默不语。
他抬起头,眼角通红:“凭什么!”
这一吼,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不就是江尘年的弟弟吗!不就是出生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些人,从小就什么东西都不缺,没人敢小看你们,凭什么啊!别人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们动动手指就唾手可得!凭什么!我不甘心!”
说到最后,他已经哽咽了起来。
接连遭逢变故,痛恨的人还是那么游刃有余,高高在上。
甚至……就连自己的命,也是几次三番对方救下。
他这脾气发得简直无理取闹。
旁边还在为他包扎的圆脸小姑娘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道:“江成涛,你差不多得了吧。本家怎么了,我还在好心好意帮你处理伤口,你这不是连我一起骂进去了。”
“就是,之前明明就是他主动挑衅江宴秋的吧。”
“人家不计前嫌,在鸾鸟上还救了他,真是不识好歹……”
江宴秋站在江成涛身前俯视着他,平静道:“你说完了吗?”
江成涛愤愤看着他。
然后,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江宴秋毫不客气,一脚踹在他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