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的回答很直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阿冻眸光微颤,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某些自己所不期望见到的事情正在发生,就在面前,只隔着一层随时会被撕破的薄纱。 “……不方便吗?”他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那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唐意眼中浮现复杂神色。 阿冻看不懂这样的眼神,直到他清楚听到了对方的下一句话—— “我不会再回来了。”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外界声音都消失不见,仅剩下唐意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回荡。 阿冻怔然失神,数秒后,心里缓缓浮现一个念头——该来的还是来了。 过去那些刻意忽略的预感,偶尔感受到的不安,此刻凝聚成最无可辩驳的事实,给予他一记沉重的当头棒喝。 确实,这样才是对的。 他与唐意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论何时分道扬镳,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意说自己会有一段空闲期,能陪他四处走走,也都已经兑现了。 既然兑现了,就更加没有挽留的借口。 阿冻讷讷道:“这样啊……” 唐意:“嗯。” 阿冻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但又觉得要说些什么,不然气氛太过尴尬。 眼角余光扫到了边上的家具,他脱口而出道:“那这个房子怎么办?” 唐意:“送给你。” 阿冻:“哦。” 话题终结,空气再次陷入静默。 阿冻平白得了个房子,却半点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种难以形容的烦闷。 他幽幽地想,连分手礼物都准备好了,考虑得可真周到啊,是不是就怕他纠缠不放…… 等等!? 阿冻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顿时瞪大了眼,脑海里别的没有,仅剩一句灵魂拷问在循环滚动刷屏—— 怎么就成分手礼物了!?? 然而念头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有些时候就那样自然而然冒了出来,很难发现背后推波助澜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的阿冻就没能弄明白,愁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认为是邻居大妈分享的八卦在作祟。 那些八卦不乏各种痴男怨女狗血故事,他平时听得多了,潜移默化中被洗了脑,才会在遇到类似的情景时不自觉代入。 ……应该是这样吧? 阿冻隐约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保不准就要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赶紧转移注意力,把蠢蠢欲动的思绪拉回现实。 多亏这个意外打岔,心里头的烦闷也消退了很多,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向唐意道谢,于是真诚看向对面的青年。 “谢谢你啊,不然我可能没地方住了。” “……不用和我客气。” 唐意顿了顿,有点想知道阿冻刚才究竟在想 什么。 明明一句话没说,表情却变化了好几回,跌宕起伏得像是经历了某种极其复杂的心路历程。 不过多余的好奇与探究只会增加不必要的牵扯,甚至可能动摇原本坚定的信念,尤其是他现在这样的状况。 唐意很快敛起心神,说道:“我帮你在黑塔开了账户,存了点钱,有需要就用。” 阿冻:“噢噢。” 唐意:“冰箱里还有一个星期的食物,储物柜的那些可以存放更久时间,正常情况下两年不成问题。” 阿冻:“噢噢噢。” 唐意:“后院的越野车,外出时用它代步,要留意续航时间,最好别跑太远。” 阿冻:“噢噢噢噢。” 唐意:“星河基地有雇佣兵工会,可以接受任何委托。不过那些人奉行利益至上,如非必要少找他们,注意保护自己……” 阿冻已经顾不上噢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听着对方交代方方面面的注意事项,渐渐开始头晕脑胀。 唐意对此早有预料,提前为他整理了一份详细的文字备忘录,不确定的时候可以翻出来查阅。 如果让那些熟悉唐意的故人——比如刘正严或白雅——看到这样的场景,可能会惊得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在他们的印象中,唐意身上始终有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冷漠感,特立独行,寡言少语,对自己以外的人和事没什么耐心,某种程度上的利己主义者。 很难想象这样性格的人,居然可以如此不厌其烦地叮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阿冻同样大受震撼,但不是因为唐意突然说了好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