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垂散肩头,再加上一身条纹病号服,窝在轮椅里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
“主席。”叶斐然也勉力打了声招呼。
“发生什么了?”萧枕云疑惑问,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病床——
哨兵身材一如印象中的高挑结实,还有一头漂亮的银白色短发。但和萧枕云想象不一样的是,司棣并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被牢牢绑在了床上。
他穿着厚重的束缚衣,四肢都被固定住,眉头紧闭,脸颊瘦得有些凹陷,嘴角开裂,眼睛也肿了一只,额头上缠绕着绷带,肩颈不停冒出冷汗,白发湿湿软软地散在枕头上。
只有为控制随时可能陷入精神狂乱中的哨兵,才会给他穿上束缚衣,担心他暴起伤人。
这是萧枕云第一次见到司棣……虽然他之前都没想过居然还能亲眼见到活的司棣。
“小叔。”司楮一说话就牵连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我哥刚刚一醒过来还没说两句话就陷入了精神狂乱,我们和三个哨兵医生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他……医生说我哥的精神图景受损严重,甚至难以自行建立精神屏障调节五感……接下来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狂乱易发期。”
精神狂乱中的哨兵会失去理智,无差别地攻击周边一切活物,直至筋疲力尽,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都非常大。任凭司棣频繁陷入精神狂乱,人不死也残。
萧枕云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甚至还怜爱地驱动轮椅上前,替司棣撇开一缕眉前的湿发。
“会死吗?”他问。
其实萧枕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萧念这几天为司棣的意外复活都快愁死了,成日念叨世界要毁灭了,男一哥哥才是男二正统的未婚夫,现在哥哥没死,男一和男二有什么理由订婚?剧情还怎么进展下去?
萧枕云倒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糟,司楮和叶斐然明显已经互有好感,未必就会因为长辈之间一个美好祝愿性质的娃娃亲就分开。
“不会的!”叶斐然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目光坚毅,笃定道:“棣哥不会死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一定会修复好棣哥受伤的精神域,让棣哥安全度过这段精神狂乱期。”
“……”
萧枕云突然有了一丝十分不祥的预感。
这丝预感还在第二天迅速成为了现实。
彼时萧枕云正和萧念一起看着护工收拾行李准备出院,主治医师下了最后通牒,说床位紧缺,让副主席不要没事占用公共医疗资源。司楮忽然垂头丧气地推门进来,尾巴紧紧夹着,他的捷克狼犬也蔫巴蔫巴的跟在后面,见到萧枕云拿酸奶逗它,立刻嘤嘤叽叽地将前爪搭在他膝盖上。
“怎么了?”萧枕云温和地揉揉狼犬脑袋,问题却是对着司楮去的。
“没事,听说您要出院,我来送送您。”司楮强颜欢笑道,但毕竟年少憋不住事,刚说完没事还没过三分钟,又哭丧着一张脸道,“小叔,我听见我爸和叶叔叔商量说,我哥精神力伤情严重,还在持续恶化……又说斐然和他自小关系好,匹配度又高,就想让斐然尽早,尽早和我哥结合……”
说着司楮都快哭了:“永久结合之后才能建立更深层次的精神链接,斐然就可以帮助我哥重建精神图景了……”
哨兵与向导的结合具有唯一性,结合之后同享感官与思想,不可逆不可解,除了死亡没有任何办法将两者分开。永久结合之后,叶斐然就永远是司棣的向导了。
司楮现在脑子矛盾得不得了,矛盾在于一端是他敬爱的哥哥,一端又是他喜欢的向导。
骤然,啪的一声脆响在房间内响起,萧念竟然硬生生捏断了手里的陶瓷杯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碎瓷杯,若无其事道:“你继续。”
可司楮却因为茶杯摔碎的声音打了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讷讷不再言语。
他走后,萧枕云坐在回家的无人驾驶车里摆烂:“偌大工会那么多向导,实在不行就给男一换一个,谁能拒绝修狗呢?”
“不行,司楮和叶斐然订婚与结合是主线剧情,绝对不能有任何偏差。”萧念掏出一本中央特种人医院A栋建筑图纸,“今晚我必要去暗杀他。”
萧枕云:“……”
管理员这边的暗杀计划还未实施,医院那边竟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司棣彻底清醒后居然坚决拒绝了长辈让他和叶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