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沂不解, 也不愿,遂再次追上来。
“先生,暂且留步。”缀着缤纷落梅的雪白披风在风中打了个璇, 挡在了谢慎礼面前。
谢慎礼被迫停步。
“先生。”许是在院子里待了些时候, 清沂的脸颊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衬得那张柔美娇容更为楚楚, 尤其是她带着委屈、隐忍、不甘望过来时, 那双盈盈水眸,几要让人心醉。
谢慎礼毫无所动, 甚至还退后两步:“姑娘,请自重。”
清沂颤了颤, 委屈道:“你我只是巧遇, 我有何不自重之处……我只是、我只是……”她咬了咬唇,压低声音,“我只是不甘。”
谢慎礼神色淡漠:“姑娘说笑了, 你甘心与否, 与我何干。”
清沂低语:“你这般人物, 那二嫁的顾馨之如何配得上你?让我如何甘心?”
谢慎礼神色骤冷。
清沂一直盯着他,如何看不出他神色变化。她心中难受, 忍不住道:“她二嫁是不争的事实, 你能让我闭嘴, 能堵住悠悠天下口吗?若非她插上一脚, 此刻站在您身边的,应当是我。”
谢慎礼:“……”他慢条斯理道, “姑娘, 京中名医无数, 当请则请。这点银钱, 想必王府还是出得起的。”
这是在暗指她有病?清沂不敢置信:“先生,你怎会……说出这般无礼之语?”下一刻,她仿佛找到理由,“是不是那顾家姑娘?方才我便觉得,她太过无礼——”
“姑娘。”谢慎礼打断她,“倘若我没记错,你应当是安亲王的孙女。”
清沂怔了怔,面露欣喜:“是的。”他记得自己……是不是说他——
“我与安亲王平辈相交,即便我敬他年长,礼让一辈,那也是你的长辈。”谢慎礼的声音低沉肃冷,一字一顿,“按制,你得称我内人为婶婶。”
清沂怔住。
急促脚步声传来。
“主子!”青梧俩人迅速靠过来,然后给清沂行礼,“三姑娘,新年好。”这位清沂姑娘曾经在琢玉书院呆过一段时间,他俩自然不会错认。
清沂顿了顿,抿唇颔首。
看到近侍归来,谢慎礼亦是神色稍缓。
“走吧。”他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青梧俩人忙应声,朝清沂拱了拱手,便迅速跟上。
眼看主仆三人就要离开,清沂下意识挽留:“先生……”以俩人身份,倘若今日错过,下回再见,便不知何时了。
她不舍得。
谢慎礼却听而不闻,端着手径自向前。
清沂的眼眶霎时红了。
年少相见,她便倾心于谢慎礼。为了配得上他,她琴棋书画无有惫怠,针线厨艺管家不敢放松,甚至为了他进入琢玉书院,修习本不需要学的经学、策论。
她不介意他是丧偶的鳏夫,好不容易也说服了祖父母、父母,只等着他原配丧期过去,便要与他共结连理……却不想,等来的,却是他与侄媳有染的传闻。
她开始不以为然,以为不过是旁人污蔑。谢慎礼如斯年纪便身居高位,多的是人弹劾他。
等到谢慎礼为了这位侄媳辞官,她才如遭雷劈。
至此,父母便不肯替她出面与谢家议亲……她不顾父母反对,极力哀求疼爱自己的祖父,让他再问一问。
结果如何,自不必说。
她伤心欲绝,只能听着宛如闹剧的追求传闻一波一波传入耳中,直至俩人定亲,她终是彻底死心,然后便病倒了……直至年前,才堪堪缓过来。
她多年付出,如今,却连问上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清沂伤心欲绝,终归是忍不住,追上几步,颤声问出心中疑虑——
“敢问先生,我究竟何处不如她?”
“一个出身低下、遭遇离休的绝户女,凭什么能得到你的青睐?”
话音未落,她已是语带啜泣。
青梧、苍梧瞬间头皮发麻。
谢慎礼也停了下来。
青梧、苍梧对视一眼,急忙跟着停下,低头含胸,飞快退到两边。
谢慎礼果真回转身。
清沂犹自继续:“我出身安亲王府,又师承岑章先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即便只论皮相,我自问亦是世间少有……我那里比不过她?”
落梅霜雪披风裹着那美眸含泪的柔美娇颜,端的是我见犹怜。
谢慎礼直视她,冷声道:“就凭我内人绝不会在背后污蔑他人。”
低头听着的苍梧腹诽:可不是,他们家这位夫人,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
对面的清沂可不知其中内里,听到谢慎礼这句宛若指责的话,登时泪洒当场。
“我、我只是情之所至……”她软下声音,“先生,你休了她,娶——”
“姑娘自重。”谢慎礼冷声打断她,朝青梧吩咐,“将三姑娘好生送回去。”
青梧:“……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