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天春雨,晒莨的工作被迫暂停。
没有日晒,本可改用火力烘烤。但这年代,柴草火力需要耗费巨大人工,顾馨之懒得折腾,索性停了工作,只让人将绸坯、莨水好生收起来。
不能干活,顾馨之着实闷了几天,直到张管事来禀,说准备通沟渠了。
她立马来劲,打算跟着去凑热闹。
盘起头发,套蓑衣,戴斗笠,再换一双鹿皮靴,她便与村里妇人无甚两样。
许氏在旁边担忧不已:“要不,等雨停了再去玩吧?”
顾馨之:“张叔不是说了吗,这雨小,再下几天也没事。要是雨大了我们马上撤便是了,再说,我就是去玩儿而已。”
许氏:“他们也是,下雨天怎么还忙活呢?是不是你强压他们干活?”
顾馨之喊冤:“哪里啊,我还怕他们生病呢,是他们想趁下雨河水涨起来,把渠挖通了,好通水。”
许氏这才作罢:“咱家可不兴欺压佃户的。”
顾馨之:“放心放心。娘,那我走了啊。”
许氏无奈:“去吧。水菱、香芹看着点,别让你们姑娘磕了碰了。”
同样装扮的俩丫鬟连忙应声。水菱甚至摸出一把油纸伞,打算待会给顾馨之撑上。
顾馨之:“……我都这副打扮了,还带什么伞。放下放下!”
水菱犹豫:“下着雨呢。”
顾馨之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说,径自出门,直接闯入蒙蒙雨雾里。
香芹、水菱急急拎上鱼竿、小桶跟出门。
雨是毛毛细雨,配着远山雾气缭绕,四野新绿,颇有一番意境。田埂湿滑,顾馨之放慢脚步,好生欣赏这现世难得一见的田野春景。
不过片刻,河岸到了。
庄子里的人挖了近月的沟渠,此刻已经接近收尾。她那三十亩地只覆盖了一小半,剩下的就等春耕后继续挖。而今天的任务,是把沟渠与河道最后的一小段路打通。
一堆人聚在河岸边,汉子们冒雨挖着最后一段,妇人们说说笑笑地把挖出来的泥块、石头搬到边上。河卵石上还摆了好些木盆木桶,一看便知早早做好准备。
顾馨之暗乐,大步上前,扬声问:“还有多少能打通?”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到来,纷纷停下。
“姑娘好。”
“姑娘大安。”
顾馨之摆摆手:“不必多礼!”找到沟里的张管事,问,“张叔,大概还要多久?”
张管事喜笑颜开:“快了快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好。”
顾馨之:“不错,大家加把劲,搞完这段,今天就能加餐了!”
大家轰笑。
看大伙继续热火朝天地锄泥挖石,顾馨之走向妇人那边,问:“有没有准备汤水?”天还凉着,又下着雨,这些汉子嫌干活碍事,连蓑衣都不穿,冻着了她可有得愁了。
厨房的管事娘子指了指搁在一堆桶盆中的大锅,她笑道:“姑娘放心,备着驱寒汤剂呢,冻不着。”
顾馨之见那口大锅还用厚厚的旧棉布裹着保温,放心不少:“那就好。”想了想,又道,“若是哪个病了也别瞒着,尽管报到我这里,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知道吗?”
“诶,放心。”那娘子乐了,“您都叮嘱过好几回了,大家都省得的。”
顾馨之这才作罢,掀起斗笠,走向河道上游。
连下了几天小雨,河道水位有些上涨,却没有那种浑浊污黄之色,看来水土流失并不严重,不愧是开发较少的古代。
顾馨之确认可以开搞,转去河边翻石头。
披着蓑衣的香芹、水菱笨拙地将带来的东西摆好,跟着凑过来。
“姑娘,你在干什么?”
顾馨之头也不抬:“找蚯蚓啊。”
“……蚯蚓?”
“哈哈,有了!”顾馨之掐着一蠕动长条物,惊喜转身,“快拿——”
“啊——”水菱俩人尖叫着扑上来,一个“啪”地把她手里蚯蚓拍掉,一个把她往后推。
“天啊天啊!”
“姑娘你怎么能玩虫子!!”
顾馨之:“……”
又是道理又是镇鸭(不是错别字),好歹把俩丫头的阻拦摁下去。
好在下雨天,蚯蚓都喜欢出来活动,顾馨之很快又翻出几条。
穿好鱼饵,她坐在小马扎上,开始钓鱼。
啧,柳宗元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她是孤凳蓑笠女,独钓春江雨!
不错,意境到位了!
……
可惜,直到沟渠挖通,她也没钓上一尾鱼。
切,一定是挖沟那边动静太大,影响她发挥。
她悻悻然收竿,脚下却半点不慢,飞快过去看热闹。
因不知道河里会不会有吃草根稻根的鱼类,大伙商量过后,准备在河道入水口张块网,不让河鱼入内,这会儿,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