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左思右想, 觉得只逃出宫还是不太安全,即便他这一路顺风顺水, 抵达扬州也要两天。
若是用了快马传信, 不等上岸,或许他在中段就被截住了,即便马匹的脚力不如航船, 但还有信鸽和游隼,天上飞的可比他水里游的要快多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出, 都出来了, 短时间内是决计不可能再回去的, 等到航船趁着夜色出了紫禁城,平安调转船头,指挥他们汇入海河, 顺流向东, 直接奔向了汪洋大海。
达春等人本来在岸上骑着快马追随, 为了隐蔽身形, 不敢靠得河岸太近, 因此也错过了平安的举动。
等他们发现航船突然转向, 已经再追不及——本也是追不及的, 他们所在的这一侧被运河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航船隐入金光灿灿的日升之地,站在船尾的太子殿下还冲他们心情极好地招了招手。
当面追丢了人, 此时若不跟上,茫茫大海寻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哪里还那么容易呢, 达春额上青筋直跳, 那一瞬间把自己的埋骨之地都想好了。
出海虽然是心血来潮, 但航船上并非没有准备。自有这个打算起,平安就把自己寝宫内明面上不显的金银细软转移了一部分到船上,资金完全充足。
昨夜夜半才行,也是在提前安排人往船上搬东西,即便是航船一直不靠岸,船上的食物供给他们沿着贯穿通的水系周游半个中国也不在话下,所以即便是他临时改变主意也没问题。
红日跃出海平面,平安趴在船头感受迎面而来的海风吹拂,惬意的眯起眼睛,腥咸的海洋的气味涌入鼻端,让人想大声发出感慨,
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自由的平安低头望向深蓝的海水,似乎能看到深色的海草随波逐流,而不远处,出海的港口已近在咫尺,船只络绎不绝,时辰虽然还早,但俨然已经十分热闹了。
东南沿海一带的海洋贸易本就有着一定的基础,剿除倭寇,重开海禁后恢复的极快,不过短短两年,长江入海口的港口船只吞吐量已经远超北方大连、旅顺港口和黄河入海口的总和了。
对此平安没有多加干涉,经济该由市场来调节,朝廷只应当起辅助作用。
沿海有港口的各省皆设置了海舶司,每年以船只、货物吞吐量和绩效综合考评,这关系到部中官员的今年的奖金和明年的俸禄官职,自然人人尽心。
他们尽心,朝廷也省心,至于如何提高考评成绩,无非离不开当地的经济发展,甚至有精明者会同内陆省份建立合作联合发展,以提高经济效益和货物出口量。
总之,只要合情合理,一切都可行,平安只负责坐着收税,剩下的就看他们各显神通了。
但因南北方来往贸易之物不同,两边倒是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只是相对来说北边的港口没有南边拥挤罢了,趁乱混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一计不成就再想一计,估摸着此时出京来抓他的人应当还到不了这里,平安领着船大摇大摆的靠了岸。
为了绩效和来年的俸禄勤勤恳恳的海舶司官员大早上的也没有懈怠,正背着手在港口巡视。
没有出海文书,但直隶周边,天子脚下,谁能不识得年年考核时都能见到的太子殿下呢,平安很迅速的被刷脸放行了,还被附送了一张全港口通关文书。
这回才是真正的自由了,有了这张文书,沿海一路畅通无阻,平安满怀愧疚的收下了这份礼物,不敢再多耽误一时半刻,转头奔向了无人管束的广阔天地。
等到从京城追来的人一路寻到出海的港口,平安的船早已经汇入茫茫大海,再寻不见踪影。
跟丢了人的达春戴罪立功,仍沿京杭大运河而行,往太子殿下靠岸的地方先行等待。
而给平安提供通行文书的海舶司官员则得到了一次独一无二得见天颜的“殊荣”,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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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汇流入海,海洋毕竟和小河沟不同,风浪之下船舶浮沉摇晃,时而汹涌时而平静,平安着实适应了好几日,才终于不晕了。
不晕了就该想想之后的去处了,他总不能在海上飘到他爹消气了再回去吧,即便是平安想,船上的淡水和食物也不够。
于是想来想去,平安决定亲自当一回使臣,正好前几日有属国的使臣赶赴京城为他的生辰宴送上贺礼,那么礼尚往来,他也该去属国看看。
至于礼物什么的,这根本不在平安的考虑范畴,上国的太子殿下亲至,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礼物吗?
总之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平安空着手也敢去属国打秋风。
上国派遣的使臣竟然是身份尊贵的太子,属国自然诚惶诚恐,照顾的周到无比,平安就带着自己的随从亲卫舒舒服服的住下,绝口不提何时离开。
还可以了解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看看有没有商机。
这边住半个月,那边住二十天,等到他玩得尽兴了,待的也差不多了,赶在他爹听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