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旁人如何, 阿济格和多尔衮反正是先从多铎那里得来了番薯,安抚住了府中孩子们的嘴,其余众人则都在等着, 看八阿哥今日还会不会赏下来。
却连着两天的晚上都再也没有动静, 先忍不住的竟然是一向沉稳的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的长子富尔敦和次子济度都是年前的夏天所生,爱吃甜的也爱吃软的, 自从那天晚上吃过了番薯之后,天天晚上的同一时间便围着他这个阿玛讨要。
济尔哈朗被缠得没办法, 小朝后便留了下来, 想着或许能问问皇太极。
诸位宗亲大臣们已经离开,皇太极抬眸有些意外的看着留下来的人,
“怎么,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同孤私下说?”
济尔哈朗自小在汗宫长大,与皇太极只差七岁, 虽是堂兄弟,却比一些亲兄弟更亲厚些,但一时间,皇太极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济尔哈朗如此犹豫。
眼下没战事, 也没听说济尔哈朗同哪位贝勒间有了矛盾,镶蓝旗也军纪肃整, 一切如常。
“大事没有,小事倒是有一桩。”
济尔哈朗有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
“八哥,前两日以平安的名义赏下的那种新鲜吃食不知还有没有, 我想再讨些回去, 两个小子贪嘴得很, 缠着弟弟去找,我哪里找得来,只好来求八哥了。”
济尔哈朗虽有几名妻妾,却三十多了才得了两个幼子,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两个小孩倒也不是哭着闹着要吃,只不过晚膳不肯用了,每日到了差不多的时辰,便巴巴地坐在门口等着,看着怪可怜的,他也只好豁出去这张脸皮,来从皇太极这里想想办法。
原来是为了番薯,大人们口腹之欲尚可忍耐,小孩子不懂这些,若是吃到了好吃的便不好糊弄了。
皇太极撑着额头笑起来,
“……难为你了,只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待会儿你随我去找平安,看他舍不舍得再分你些。”
当日饭后,本打算把平安那里剩下的小半筐都留作种薯,却被告知这些是碰伤了不能种的,而留在多铎庄子里没有带进汗宫的那些,才是为了明年留的种薯。
这样一看,可供再分下去的番薯确实是不多了。
被儿子算计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皇太极事后想了又想,总觉得平安说要吃一冬天的番薯,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就等着自己去向他讨要,上赶着去帮他在关外推广番薯种植,好把这一摊子事丢给自己。
若是自己这里的办法行不通,平安还会再去找这些叔叔伯伯们想办法——这不是济尔哈朗就找上了门。
平安这法子用的好,勾住了各府上孩子们的馋虫,不愁这些当阿玛的不肯尽心帮忙。
只不过平安既然要算计自己,就别怪他带着这些一同被他算计了的人,也来让他心疼一把。
皇太极起身,示意济尔哈朗跟自己一道往关雎宫去,
“他若不肯,你便去厨房拿了就跑,八哥替你拦着他。”
济尔哈朗犹豫着跟在皇太极身后,
“这、这如何使得……”
皇太极脚步不停,
“说得也是,使不得那你回去便看着富尔敦和济度哭吧。”
济尔哈朗:“……”
空手回去又要面对两个儿子亮晶晶的目光转为失落,他舍不得,顿时转变了口风,
“臣弟突然又觉得使得了。”
既然已经得了皇太极的许可,那就委屈一下小侄子吧,平安五岁了,应当不会哭了,大不了他抢了便跑。
亲哥和堂叔正一边谋算着自己的宝贝番薯,一边往关雎宫来,而平安对此毫不知情,他忍了三天没吃番薯了,正指挥着厨房做拔丝红薯,准备给午膳再加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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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为农从四月里被选/拔/出来后第一次进宫面圣,尽管他说自己并不需要,平安还是特意赖在书房里不肯出去,在旁陪同。
这批选出来的农事官本来就是听从了范文程的建议,让他们给八旗军民种田传授些建议的,有范文程一力操持,皇太极并没有过问。
只是知道其中有一位是在明廷做官出身,被范文程引荐,帮着平安捣鼓种在多铎庄子里的新东西,在隐卫的汇报和平安口中不时出现,今日才终于得见这位刘先生的真容。
上午才刚在庄园里和同僚们一起把土地翻动过一遍,想看看能再种些什么东西,刘为农一身粗布短打,衣服虽然干净,但鞋边上还沾着泥,一看就没有为了进宫特意换衣裳。
行走觐见腰杆挺拔,面容有些愁苦,没有丝毫谄媚之气,瞧着人是个踏实肯干的,也不屑玩弄心机,不至于被他诓骗了阿哥——和平安站在一块还不知道谁糊弄谁,臭小子眼珠乱转,一看就鬼精。
刘为农已经跪了半天了,瞧着皇太极还不叫起,平安在下面疯狂给他使眼色。
皇太极瞥他一眼,终于开了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