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八旗士兵早已严阵以待, 出城后不必再保持缓行,方才平安缀在后面溜溜达达,也稍微耽搁了一点时辰,需得加紧些了。
皇太极轻轻将平安往怀里揽了一把, 确保他在自己身前能坐得平稳, 随后抬起手来, 马鞭在空中乍出惊雷般一声响, 骏马顿时疾驰而出。
经过训练的马匹对马鞭的声音格外敏感, 痛觉尚且不曾显现在身上, 耳朵听到这种声音,已经本能的挥动四蹄, 向着前方疾冲而去。
就比如方才, 明明皇太极扬鞭的手还没落下去, 胯/下的战马已经奔驰而出,耳边顿时灌满呼啸的风声,平安前倾了身体, 抱住皇太极执着缰绳的另一条手臂。
阅兵之地选在盛京城的西郊, 避开了城外的良田,此地地势开阔但不够平缓,西侧有一处土坡矮山阻挡了视野, 却正是绝佳的天然阅兵台。
初春之时, 地上已经生了一层嫩草, 绿色将将覆盖了裸露的土地,土坡平缓,骏马一路飞驰不曾停歇, 直至坡顶的最高点, 骏马扬起两蹄, 嘶鸣一声站定。
皇太极立马于最前,一手执着缰绳,另一只手搂住平安,即便怀里抱着个娃娃,也丝毫不能减损半点大金汗王的威严气度。
骏马的嘶鸣声落定,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山呼的参拜之声,皇太极眼神垂落,锐利的目光将坡下的军队尽数收览眼中。
不仅底下的军队整齐,连参拜之声都格外整齐,诸般声音落定之后,皇太极并不急着叫起,一时间山野寂静,只能听见耳边莫测的风声。
他沉默两息,连平安在他怀中都屏住了呼吸,直到身后的皇太极终于道,
“众将平身。”
底下顿时又是一片山呼的谢恩之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声音,平安也随着松了一口气。
他在前面不好回头看皇太极的脸色,刚才那略微的一点停顿,便叫他突然萌生了惧意。
八旗军队日夜筹备操练两月有余,不知皇太极是否满意,只这一个停顿,并无从知晓他的喜怒恩威,这才是更令人煎熬的。
汗王威严大抵如此,只是一时半刻的沉默,便足矣叫底下的众人汗湿脊背,待平安恍然惊觉,回过神来,他自己手中也出了一层薄汗。
女真人自马背上得天下,骑射功夫便是其中最紧要的,皇太极接过岱钦奉上的硬弓,挽弓搭箭,圆拉弓弦,自坡顶射出一箭。
箭矢疾飞而出,在空中划一个圆滑的弧形,直奔军中,百步外正中靶心,便算揭开了阅兵的序幕。
平安看得清清楚楚,同时想破脑袋都不明白,明明是向着上方射出的箭,是怎么划出了这样的形状还能正中靶心?
力道强劲,隔着这么远,甚至箭矢的尖端都穿透了靶心寸许。
皇太极这个力气有点东西啊!
阅兵的头一项就是比试骑射功夫,皇太极率先打了样,其他的旗主贝勒也各自挽弓搭箭,瞄准了面前的箭靶。
先射定靶,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面前一字排开的靶心正中央都插着箭矢,尾羽轻摇,诸位旗主不分上下。
站定射静物,这是射箭中最容易的了。
之后是于行进中射动靶,士兵举着靶子满场跑动,将比试者围在中间,诸位旗主同时在场中纵马,不拘远近,射中箭靶最多者胜。
平安伸出手指轻轻敲着皇太极臂上的铠甲,权作吸引他的注意,
“阿玛你说,谁能赢了这场比试呢?”
代善年纪渐长,已经被自己的儿子岳讬比了下去,德格类最近一年来身体也不好,济尔哈朗为人谨慎小心,向来不爱出风头。
豪格虽然和多铎差不多年纪,但沉不住气,终究还是没他十五叔稳重,目前已经落了下风,阿济格也不如他两个弟弟,如今看着场上的形势,是多尔衮兄弟成绩更好些。
皇太极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反问回去,
“平安觉得呢,你瞧着他们谁最有可能赢?”
他们站的视野很高,能将场中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多尔衮和多铎的比分咬得很紧,一个二十一,一个二十二,落后的人随时可能反超,暂时领先的人一个不察也可能会失去优势。
但即便是不看这场上如今的成绩,平安心里的天平还是已经斜了,他想都不想的道,
“我当然选十五叔啦!”
皇太极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你跟你十五叔关系倒好。”
平安抱着皇太极的一条手臂,转眼笑开,
“那是当然,十五叔赢了正好叫他给我买糖吃!”
平安看好多铎,一则是因为他们确实关系最好,二来也是因为多铎是史书记录在册的一员猛将,对他的英勇善战颇费笔墨描绘,选他稳赢不输。
人活着就离不开人情世故,想到皇太极刚才那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平安连忙补充,
“不过若是汗阿玛下去和他们一起比试,平安还是最先选汗阿玛的,汗阿玛英明神武,力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