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今晚的月色很好,大概是这几日最明亮的月光了,小原家在月色中矗立着,如同寂静田野中的巨大阴影。
“小心。”
黑川羽向着炼狱杏寿郎微微点头,而后在朦胧夜雾里以洋楼中间像蘑菇一样的隔层为支点,施力跃上了二楼,从半开的窗户进入了房中。
他皱起眉,早上在门外听到的刺耳抓挠声不见了,按照房间布局,二楼应该是主卧,椅子上搭着一件粉色的和服,周围寂静无声。
他绕过布置整洁的茶桌,径直走到了楼梯上,这里连接两层,是可以同时听到整栋房屋声响的地方。
但是仍然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睡着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太安静了。
黑川羽走到一楼,炼狱杏寿郎注视着储藏室的铁门,这明显是他们在屋外听见声音的地方,上面布满了几乎要穿透门扉的抓痕。
抓痕分别在铁门的左右杂乱分布着,说明这里曾经被关着两个人,或者说是鬼。
黑川羽还注意到储藏室的门口掉了条用来锁门的铁链,但是上面的锁头已经被打开了,铁链上有着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看来小原夫人饲养了鬼。真是胆大。”
联想到至今不曾露面的村长和他的儿子,整件事的真相已经非常明显了。
小原夫人在他们离开后打开了锁头,趁着鬼抓挠撞击门的这段时间离开屋子躲了起来。
她显然已经疯狂了,绝望与不甘掩盖了她对于鬼的恐惧,她一直憎恶着自己痛苦的过去,这些污浊不堪的往昔令她难以忍受,而黑川羽的出现让小原夫人看见了新的希望,这份扭曲的爱意催生着她心中的毁灭欲,她如果想要过上自己梦想的生活,就必须毁掉这个村子!
“快走。”炼狱杏寿郎也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必须要在鬼伤人之前杀了它们。
“你向村子的东边,我从西边寻找。”黑川羽表情急切道.
他们行动迅速,一分一秒也没有耽搁,和昨日一样在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疾奔。
青白色的月光如霜,洒落在无际的土地上。在炼狱杏寿郎离开了视线后,黑川羽的步伐理所当然的慢了下来,他焦灼的神情如同雪一样迅速消融,露出温柔下冰冷的内里。
有件事他并没有和炼狱杏寿郎提及,那就是水井。
当所有黑川羽得知所有村民都会在这个水井喝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会成为癫狂者最容易攻击的薄弱点,按照惯性思维,现在小原夫人失踪,最可能在的位置应该是水井。
但那样她没有道理将鬼放出来引发村里的混乱,在村民四处奔逃的时候,她会很快被人发现。小原夫人有着与疯狂匹配的头脑,她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她在黑川羽和炼狱杏寿郎走后就去了村中的水井旁,想做的事情肯定已经完成了。
远处村庄很快传来凄厉的哭喊和尖叫,当黑川羽到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碰翻了燃烧的火盆,火舌灼烧着堆积在屋旁的稻草,很快点燃了第一所房屋,而后像野草一样恣意蔓延。同时黑川羽还闻见了空气中浓重的腐臭味,是一大群鬼!
小原友惠在水井中倒入了童磨的血!看来这就是童磨留给他们的惊喜,他利用了人性的阴暗,并且与村庄撇清关系后制造了一场彻底的混乱。
黑川羽看见下午拜访过的房屋已经变成了焦黑的残垣,不断有人发出求救,哭喊,甚至临死前的哀嚎。这幅场景他见过很多次,被洗劫后的村落,兵败后的战场,那时他身边到处都是失去生息的尸体,灰暗的肢体散落满地,而他可以平静地在鲜血流淌的土地旁走过去,在他眼中这和平坦的道路并没有区别。
但是在他来村庄的路上,就已经感到了绝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沉闷。
他挥剑砍下了正在吃人的恶鬼的头颅,黑川羽记得恶鬼身旁的尸体,在下午的时候他们交谈过,这个孩子怯生生躲在奶奶的身后,如今她躺在焦黑的地面上,而她唯一的亲人刚刚变成了飘散的灰烬。
黑川羽还看到一抹红色,它被倒塌的屋梁压住了大半,只露出一角残缺的布料,象征着希望的鲜艳色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阴翳,它曾经被一个男孩珍重地握在手中,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伴随细细的剑鸣而来的是凛冽的剑光,黑川羽每次出剑必会决绝地带走鬼的性命,他一边救人一边往村落的中心靠拢,很快发现同样往这边而来的炼狱杏寿郎,他焰色的披风几乎和身后烈烈的火光融为一体。
“为什么忽然会有这么多鬼?”
黑川羽的语气和他的神情一样冰凉,让人猜不到他的情绪:“我怀疑小原友惠将童磨的血液倒进了水井里,村民了被动转化为了鬼。”
炼狱杏寿郎的眼中映出眼前如同血狱般的场景,愤怒在其中滚烫地翻腾,他紧紧攥着日轮刀,手背爆出了几道青筋:\"我们来晚了。\"
“身为炎柱我因为疏忽没有保护得了这些人......”
“我并没有尽到责任,拥有力量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