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以后又后悔了,他揉了揉掌心:“你……”
本想问被拍得疼不疼,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声厉喝:“住手!”
林雪皎:“?”
紧跟着又一道声音:“戒律重地,岂能擅动私刑!”
林雪皎怔住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迷茫无措。
他做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做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谢堂主终于抓住机会,从暗处现身,盯着牢房中的身影,故意道:“小师叔,没想到是你。”
林雪皎磕巴了一下:“啊,是我。”他顿了顿,迟疑道,“怎么了?”
谢堂主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半副铁质面具,像是鬼魅一般:“小师叔竟还敢发问。”
林雪皎咽了咽口水,尾音打着颤:“不能问吗?”
谢堂主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着,突然发难:“小师叔来此做什么,难道还要我来说吗?”
林雪皎有点紧张,手指纠缠在了一起:“要不……你和我说一说?”
谢堂主抬手鼓掌,拍得清脆作响:“小师叔实在是善于伪装,险些连我都骗了过去,也难怪了……”
林雪皎觉得这个人说话奇奇怪怪的,听都听不懂的。
他什么时候伪装了?
还没开口询问,谢堂主的目光落在了周独寒的身上,轻叹了一声,说出了后半句话:“难怪你硬是不肯把小师叔供出来,生生扛了这么多道刑罚。”
这话林雪皎听懂了,松开了手指:“你……因为我受罚了?”
周独寒低声:“小师叔,别听他的。”
谢堂主笑着合掌:“只是一片痴心付之东流,你为小师叔隐瞒,小师叔却只想着杀你灭口。”
林雪皎:“?”
这话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
怎么合在一起,就好像天书一样,压根就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了?
“他说……”林雪皎逐字逐句地重复,眉心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结,“我要杀你灭口?”
周独寒:“……”
林雪皎:“有吗?”
周独寒沉默片刻:“……没有。”
谢堂主:“???”
谢堂主也迷茫了。
在他的认知里,林雪皎除了来灭口,还能做什么?
该不会是来谈情说爱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人是不能理解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的。
所以谢堂主果断地否决了这个想法,毅然决然地一条路走到黑。
“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了还在狡辩,不知悔改。”谢堂主的腰间挂着一条锁链,在手中散发着乌黑的光泽,如同是阴魂地狱里的勾魂锁,让人胆战心惊,“看来,也只好送你上路了。”
“上路”这两个字,林雪皎还是能搞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监牢里本就阴气沉沉的,再加上谢堂主这一副鬼样子,他当即被吓得小脸苍白。
含着泪,看向了周独寒。
周独寒的面容冷峻,唇线单薄:“此事……与小师叔无关。”他风轻云淡道,“那两人确实是我杀的。”
谢堂主咄咄逼人:“你为何要杀人?”
周独寒声音清冽:“他们该死。”
谢堂主与他对视片刻,忽而轻叹了一声:“可惜了,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偏要走死路。”
当众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更无法用这一点来攻讦第六峰了。
可惜。
当然,谢堂主不仅在可惜这件事,还在可惜周独寒这个人。
在他看来,周独寒是一个好苗子。
若非立场问题,他说不定会将其收入戒律堂,好好培养。
这般想着,他将心中的“可惜”如数说了出来。
周独寒不为所动,权当做耳边风了。
谢堂主是给了他两个选择。
选择戒律堂——将两个内门弟子之死栽赃到小师叔的身上,给宗主一脉泼脏水。
如此一来,他与宗主一脉就是不死不休的势态了。
选择认罪。
在宗门戒律中,杀人者,以命相抵。
无论那一条,对他而言,都不是好的选择。
谢堂主凉凉道:“看来,如今就是你的死期了。”
周独寒抬起眼皮:“未必。”
谢堂主:“难不成,你还有第三条路走?”
周独寒:“有。”
上清宗清规戒律繁多,条条框框,一言一行皆受拘束。
刚拜入上清宗的时候,周独寒在戒律上吃过亏,受过两次惩罚。故而,他熬了三个夜,将砖头一般厚的门规熟读吃透。
思及此,他缓缓开口:“上清门规第六十三条:戒律堂为警戒、惩罚弟子所设,堂主无定数,能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