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体育馆光滑的胶质地面走到徐教练面前。
徐教练试探道:“许鹤,你身体怎么样?能上吗?”
王一民唇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面色煞白,怔然看向教练。
虽然知道那个位置本该是许鹤的,但得到了又失去,远比从来都没得到过更令人难过。
好想上场。
“我刚确诊哮喘,身体情况不明,校医说我今天最好不要训练,得问过专业医生才行。”许鹤避开徐教练的视线,伸手拍了拍王一民的后腰,“今天让一民上吧。”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12岁身体能不能适应十年后的技术,这次确实是王一民上场更稳妥。
徐教练看了看王一民又看了看许鹤。他虽然更想让许鹤上,但他已经吃过身体有问题还要强行上场的苦,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也重蹈覆辙。
许鹤还小,他跳得那么高,滞空姿势那么漂亮,以后还有无限可能,犯不着为了一场练习赛,为了一个初中教练的面子折在一中的体育馆,他可以去更高的地方。
徐天阳闭了闭眼,下定决心,“王一民,第一局你先去,我要带许鹤出去一趟。”
王一民本来很高兴,听到后半句瞬间愣住,“教练你要出去?留我自己打?”
“嗯,我带他去看医生。”
王一民:“不,我……这……”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在我带许鹤回来之前别输。”徐天阳伸手按了按王一民的肩膀,“因为有你,我才能带许鹤去看医生,你很重要。”
许鹤看向王一民紧张到开始打摆子的腿,轻咳一声,“放松,说不定徐老师带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带着队伍赢了呢?”
王一民腿不抖了,眼睛却红了。
既感动,又羞愧。
原以为许鹤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小少爷竟然这么看好自己。
许鹤根本不是目中无人,他一定把所有人的优点都默默记在心里,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可笑他以前竟觉得许鹤小少爷脾气,讨厌得要命,一定会在背后偷偷骂他。
都是他自己狭隘!
他以后一定要把许鹤当亲弟弟!亲大哥!一定要从阎王脸傅应飞的手下保护他!
王一民狠狠吸了吸鼻子,大声道:“我会努力的!”
许鹤被他看得汗毛炸起。
徐天阳满意了,“不愧是我的学生!”他大力拍了拍王一民的肩膀,转头看向许鹤,“你等我一下,我去安排一下队员。”
“老师,我明天再去看医生好了,校医说我不大能——”
“不,你今天必须跟我去。”徐天阳打断,“我今天就要知道你的状况怎么样。”
许鹤:……
本来还想避开教练自己确认一下技术,找机会查漏补缺,现在看来徐教练是半点机会都不想留给他。
别人不知道他的病怎么样,他自己却清楚的很。
咳嗽变异性哮喘其实不能算是哮喘,只要加以控制,这个病的症状就是喉咙痒和慢性咳嗽。
它没有寻常哮喘的气短症状,最多就是小气道痉挛和发烧,有时患者也会伴随一点低血糖,但这都是小问题。
他上辈子没钱看病,还老在高楼大厦上跑着搞极限运动,最后不也还是好好的?
这一次……
许鹤想起那杯枇杷膏冲的水,开心地眯起眼。
嗯,这一次更好了,这次还有枇杷水喝。
徐天阳安排完队员,过来就看见许鹤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等候区抱着水壶灌水喝。一边喝一边抬起脚荡秋千似的晃,他不禁抬手在少年看上去就软乎乎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走吧,去医院。”
许鹤放下水壶,跟徐天阳一起出了体育馆。
18:30,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天是灰蒙蒙的蓝,学校西门口的街道上还有零星几个来接孩子的家长正翘首看向校门内。
许鹤看着这一切,不真实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些汽车的尾气、这些人、还有那小推车上铁板豆腐的孜然香都是真的吗?
过马路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然后手掌一热。
徐教练牵住了他。
这个国家队前二传的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手指修长,手掌宽大,牵着他穿过车流,走到了学校对面的私立医院。
很快,许鹤就知道这一切确实是真的了。
因为他只是恍惚了一小会儿,冰冷的针头就刺进了他左臂臂弯处的静脉,护士拿着真空瓶往针头尾部的软管一戳,深红色的血液便在真空取样瓶里汇聚成一小截。
而那个护士,整整抽了四管!
“四个?”徐天阳心疼,“这么多?”
护士:“五个,还有一个。”
徐天阳嘶了一口气,“别怕别怕,就五个而已,没事的。”
许鹤:……
我是没怕,您看上去倒比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