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兄刚刚可是狠狠出了一次风头啊,居然让高力士来为你脱靴。这下你在长安城里,可是又要出一次名了,哈哈哈哈。”
一人这样说道。
可他身前,那身着白色圆领衣袍的男人,却并不回话。只随意搭腿坐着、轻笑一声,而后,便拿起手边的一壶酒,用壶嘴对着口里悠悠灌了一下。
“……”
“让高力士帮忙脱靴算什么?谁叫他非得让太白去给那什么贵妃作诗的?那贵妃长什么样咱们都还不知道呢,这就开始让我们写诗去夸了。
想来,那贵妃也是与传闻一般无二,只是个爱慕虚荣、攀图富贵的普通妇人罢了。
就以咱们太白的脾性,他愿意搭理那高力士,还写出一首诗来给他,便已然算是很不错了。”
白色圆领袍的男子身边,另一个包着头巾、同作文人打扮的男人,眉飞色舞的替他回答。
那人高高的挑起浓眉,兴致勃勃的说着。
正是要转头,寻求身边那穿着白色圆领袍的男子——李太白的认同。
问他一句,你说是吧,太白?
结果,就是转头的瞬间,他无意一瞥。而后,便兀自怔住,有些看呆了神。
“恒远兄?恒远兄?”
周遭那几个好友还等着听他后话呢,谁想,这人忽然就开始犯起了愣来。
一旁,李白眉毛微挑,也是不知道这人突然怎么了。
只见他一直望着自己身后的一处,便下意识将手里的酒拿远了一些,回身,顺着他眺望的方向望去……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贵妃。
可他却从没那样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按着想像里的神仙妃子、随手拈来的两句诗,配上她,竟是那样贴切。
他想,刚刚那恒远兄只说对了一半。
这贵妃,确实是像传闻里说的一样。貌若牡丹,人间绝色。
“……”
“你们简直大胆!竟敢在背后嚼贵妃的舌根!”
正是凉亭里那几人愣神的时候,不远处,随美人站在一旁假山前的高力士,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一般,厉喝出声。
作为李隆基身边最受宠信的大宦官,他早已练就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哪怕之前李白刻意羞辱、刁难,他也只是任劳任怨的照做,替其将鞋袜褪下。
他知道,这群人只将今天的封妃大典和琼花盛宴,看作是一场荒唐。
他们和宫外的那些人一样,对贵妃娘娘嗤之以鼻、无甚尊敬。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宫里,竟然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说贵妃的闲话。
高力士的脸色难得拉了下来。
那边,凉亭里的几人回过神来。
是听到了高力士嘴里的话,这才反应过来。
……贵妃?
眼前这人竟是贵妃?
那……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全都被她给听了过去?
霎时,几人坐立不安,“嗖”的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只有随心所欲、懒散惯了的李白,还在慢悠悠的找着自己的鞋袜,想要穿上。
旁边,那刚刚说闲话被正抓了个正着的“恒远”,看着不远处仿若身在云端的美人,脸上一阵发烫,心里也跟有蚂蚁在咬似的。
着急出声,“娘娘,我刚刚不是有心要那样说你的……”
一句话说出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
这被称作“恒远”的男子,心里羞愧极了。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该背后说人。这行径,怎么看怎么像是小人、不像君子。
而另一方面,他则是尤其觉得,自己不该去说这样的美人。
为了她,去做一些荒唐的事,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别说倾尽四海,将天下的珍宝捧到她面前了。
便是她为他的话皱皱眉、伤一伤神,那都算是他的罪过。
名唤恒远的男子,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不远处,美人恍然轻笑,却像是浑不在意一般,向着众人所在的凉亭走来。
及至停下,才出声说道:“无事,我知道宫外还有许多人都这样说我。”
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曾对这位贵妃有很多预想。
或许,她会长得很美。但一个爱慕虚荣、攀图富贵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
盛气凌人?趾高气扬?
这是他们想象里的她。
但他们却完全不曾想过,她会是这样轻柔的、温软的,像是飘在天际的一片云朵。
“娘娘……”
凉亭里的人有些失神。
一旁,高力士皱了皱眉,虽是觉得美人有些太轻易放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