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流微微摇头。
不管是程亭羽,还是沈星流,两人的动作都传达了同样的意思。
不要回头,不要观察。
是一个建立在参与者认知上的世界,却也是一个处处存在破绽的世界。
整个副本中似乎存在着一股特别的力量,一旦有参与者接触到世界的破绽,那股力量就会侵蚀他们的理智,并抚平他们心中的怀疑。
卫胥晷几乎是立刻收回了目光,却仍然觉得有些眩晕跟恍惚。
直觉告诉卫胥晷,被沈星流挡住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破洞”——那并非是真的洞,而是这个世界的存在,被强行溶解掉了一部分。
不能去看,一旦去看,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就会被错误的讯息所覆盖。
沈星流:“先找一个——”他环视四周,道,“找一个清晰安静点的地方。”
卫胥晷印象里,最清晰也最安静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姑母的小木屋,一个是让邻居成功走上二房东之路的出租楼。
出租楼,502室。
程亭羽站在窗边,神色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事物,还有一行行此起彼伏的鉴定信息。
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卫胥晷要带自己去马路边搬花坛。
虽然花坛本身看起来不但没有意见,甚至还十分乐意被搬走,然而身为一名督察员,程亭羽觉得自己不但不应该成为共犯,还得适时制止对方破坏城市绿化的行为。
程亭羽当时仅仅犹豫了一下,就愉快地决定了随波逐流——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翘班,倒不妨将摆烂进行到底。
“这里面积很大,细节完成度也非常高。”
沈星流没有直接点名“副本”二字,不过卫胥晷却能理解对方言语表达的含义。
除了502的三个人之外,副本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人长期待在外城区,对这里有着深刻的了解。
卫胥晷看了看邻居身上的制服,道:“步无尚。”
沈星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是督察队那个小姑娘?”
“……”
卫胥晷有些想知道沈星流今年贵庚。
不过考虑到制造商跟造梦家是同时期的人物,她觉得自己还是别深究这个问题比较合适。
卫胥晷:“我之前曾听她提过,蘑菇也没有引号。”
一句话说完,看着沈星流不解的神色,卫胥晷才醒悟自己的表达听起来显得精神不大正常,还没等她,却听见了程亭羽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不是的。”
程亭羽说话的速度很缓慢。
她没有去看房间内的任何一个人,反而侧过身,眺望窗外的云层。
外面的天色一直是适合上班的白昼,映照在程亭羽脸上,却显出了某种类似黄昏的朦胧。
程亭羽不疾不徐道:“你要找的人,并不是蘑菇。”
刹那间,有种她恢复了理智的错觉,很快又垂下目光,观察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卫胥晷觉程亭羽知道许多,然而对方并不能控制那种“知道”。
对于程亭羽来说,很多讯息就像是脑海中骤然闪过的灵光,即使她自己,也很难说明白灵光的来源。
卫胥晷向沈星流的方向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其实程亭羽现在并不会在意旁人的对话,卫胥晷却依旧不想惊扰到对方。
即使理智很清楚地知道,程亭羽此刻就站在窗边,没有突然跑路的打算,卫胥晷依旧有种对方的存在正逐渐变得模糊的错觉。
卫胥晷:“我恢复了,你也恢复了,那她呢,怎么能让她好转起来?”
沈星流没有立刻说话,神情没有明显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骤然沉郁起来,就像有谁突然将墨水泼进了他的目光之中。
沈星流:“好转……”他重复了一遍卫胥晷话里的词语,仿佛要将那两个字细细拆碎一般,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卫胥晷仰头看天,一时间有点想学习邻居那样,用手揉自己的额角。
——难怪程亭羽经常这么做,估计是觉得周围人都不够靠谱。
卫胥晷想了想,反正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破局方法,就对沈星流道:“我先把之前的事情跟你说一遍。”
她从步无尚的失踪开始讲起。
“当时一个督察队的实习人员过来找我,让我确定一份文件,上面写了‘督察官步无尚’的名字。”
在那个时候,卫胥晷才恍然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忘了外城区的督察官到底是谁,甚至以为卓流青才是在外城区耕耘已久的督察官阁下。
看完文件后,她觉得有些疲倦,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等醒来后,莫名其妙地走出了螺丝刀的办公区,跑回了趋于荒废的小木屋,跟假装姑母的怪物住在了一起。
此刻回想,卫胥晷自然能发现,她到底都做了多少莫名其妙,前后缺乏逻辑的事情,然而但当时的她,也是的的确确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