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夏像是醒了, 但又说胡话,手也不老实要抓身上的管子。
她被直挺挺地绑在病床上,她挣扎扭动身体, 嚷嚷的都跟打架有关系。
“是谵妄症。”关秀荷作为医生, 自然了解, 她站在ICU玻璃窗外,“没事, 会好的。”
言芳华在里头,看着女儿, 迷迷瞪瞪说胡话,眼裂忍不住往下流。
医生安慰道:“这么绑上, 也是为了防止她拽掉身上的设备,您别担心。”
陆知夏或许还沉浸在打架里,她暴躁地骂人, 浑身都跟着用劲儿,有时还会叫沈晚清的名字。
言芳华就知道,这孩子心底从没有放下过沈晚清。
等陆知夏被打了药安定下来, 她叹口气抹着眼泪出门。
沈晚清闳着眼站在门口, 大大小小的伤疤都处理过, 严重的缠上药布,稍微轻点的贴上创可贴。
“别哭, 晚清。”言芳华不怪她,沈晚清的不容易, 她是知道的, “小夏还念叨着你, 心里惦记着你呢。”
众人站在ICU的门口, 从沈晚清那里了解到情况。
她早上听到陆知夏要去百草堂, 便起了疑心。
“百草堂是沈语堂的餐厅。”沈晚清跟踪到百草堂,发现前后门都是大门紧闭,她察觉到不对,正通过其他方式找陆知夏时,陈楚寒给她来了信息。
陈楚寒和陆知夏原来一早讲好,今天要去见沈语堂,揭穿他跨国洗黑钱的真面目,她们搜集的账户已经处于被监视的情况,后续操作删除证据时,已经被陈楚寒抢先一步拿到。
“还有。”沈晚清低头哽咽道:“她并没有和江医生约好后续治疗时间,我听陈楚寒说,陆知夏是想处理完沈语堂的事再去的。”
所以,陆知夏带着之前从江梦莱拿到的智能录像设备,去见沈语堂,她或许也没想到,沈语堂会下狠手。
沈晚清得知消息,预想到结果很糟糕,开着直升飞机,带着人一起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对于她受伤的过程,她轻描淡写,说成是和沈语堂的个人矛盾。
言芳华泪水又忍不住,颤声道:“你还骗我,青訸已经告诉我了,你和沈语堂打到一起,差点没了命,你为了小夏这样,真的值得吗?”
陆知夏醒来后还不知什么样子,万一失忆或是大脑受损,谁也不知未来会怎么样。
“言教授。”沈晚清勉强挤出一个笑,“我从没有后悔认识陆知夏。”她有时会后悔,但悔的是,她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让陆知夏受到这么深的伤害。
旁观者,作为陆知夏的朋友,心疼她。
但沈晚清走到今日,如此落魄不堪,满身伤痕,也是因为陆知夏。
似乎也说不出谁的错与对,一时间,也不知该心疼谁,她们伤得一个比一个重。
沈晚清从兜里拿出小药瓶:“这是青訸给的,说是能祛疤,留给陆知夏吧。”
言芳华直接握住她的手,将药瓶塞到她手心里,坚持道:“你先用,小夏醒了再说。”
沈晚清的伤疤不比陆知夏少,林悬一旁也拉着她,说:“你疼陆知夏没什么,但你也得疼爱自己啊。”
ICU病房里的病人每天都不断,也有其他家属在门外徘徊,见她们一群人都长得漂漂亮亮的,纷纷朝她们这边看。
相较于陆知夏病房的人一堆,沈语堂的病房里,只有警员,一名干警守在病床边,一个守在门口。
沈语堂不同意关灯,干警也没坚持,站在旁边盯着。
躺了许久的人试图翻身,但伤口疼得动不了,干警过来帮忙,他拒绝了。
沈语堂微微侧身,拿起旁边的档案袋,愣是打不开。
“我帮你。”干警走到跟前,心中也难免唏嘘,曾经辉煌的人,被前唿后拥,被高高仰视,现在呢?
还真是人啊,高贵也是人,卑微也是人。
如今的沈语堂,只是苍老的伤病人士,没有家属,没有亲戚,所有围绕他的人都不见了。
他心里头的绝望和孤注,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连平日里力所能及的事,此刻都成为困难,沈语堂看似平静无波的双眸里,其实满是绝望和不甘。
如果他再年轻一点点……一旦这念头冒出,沈语堂就知道他老了,他输了,他只能去假设,年轻一点,他会如何翻身,如何东山再起。
现在呢?沈语堂无望地盯着棚顶,手里捏着干警打开的档案袋。
许久后,沈语堂将里面的资料一一拿出来,有遗嘱,有公证书,还有一封信……
一封写给他的信,袁望舒留下的。
沈语堂的手微微颤抖,谁能想到,如今陪着他的,只有这一封信了。
信的内容不长,但很真实且诚恳。
沈语堂先生:
提笔许久,我竟然不知该写什么。
我们共同生活多年,彼此却又似陌生人。
我从袁家,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