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是好看的,打小就好看,别人都说好看的娃儿长大了容易歪。
她恰恰相反,越来越好看,陆知夏的世界没有恶意,大家对她都友善,从来只有她凶别人的份。
“那婚礼呢?”陆知夏不死心,亲妈的理由说得实在不可靠。
“婚礼也没举办啊。”言芳华提醒道:“你忘了,我之前和沈廷筠补拍了婚纱照吗?”
“那你爱我爹吗?”陆知夏回想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似乎并没有过分的悲痛。
“你这孩子,到底要干啥?”言芳华没那个好脾气了,“我忙着呢,你到底有事没事?”
“那我问最后一个嘛。”陆知夏问言芳华对亲爹的评价,“我印象里,他很少回家,每次有人找上门,都说他惹麻烦了,在家里还和你吵架,我现在想想,你为什么不离婚呢?”
陆知夏像是十万个为什么,言芳华耐着性子说:“小夏,人已经死了,时间也过去了,都不重要了。”
言芳华挂了电话,陆知夏发语音追问对父亲的评价。
母亲的回复,在她们开房车上路时收到的,言芳华的评价是:这辈子没后悔嫁给他。
陆知夏又问:那你知道我爹在外面都干了什么吗?
言芳华语气不善:小犊子,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之前那是最后一个,你娘我忙着呢,你好好照顾自己。
陆知夏挠挠头,看看坐在床上风景的两位老人,两人总是靠得很近,话不多。
偶尔一个人芷着外面,另外一个意会地点头。
一路向南,风景秀美,绿色铺满世界,焕发着勃然的生机。
昨晚都没睡好,两人看了许久,各自去床上去休息。
袁望舒浑然入睡时,吴奶奶冲陆知夏招手。
两人坐到一处,陆知夏倒杯水给她,轻声说:“怎么不睡会呢?”
“我以后睡觉的日子多得是。”吴奶奶调侃道,“你坐,不嫌弃就和我聊会。”
吴奶奶对陆知夏的一切都很有兴趣,陆知夏给她讲从小到大,记忆中的一桩桩,一件件。
“恩,介意跟我说说你的父母吗?”吴奶奶笑呵呵的,陆知夏抿抿醇,说:“我妈叫言芳华,现在有自己的画廊,也是美院的教授。”
吴奶奶点点头,陆知夏继续说:“我爸,”她顿了顿说,“我爸叫陆元笙……”她瞥了一眼吴吴奶奶,老人家握着帕子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继续说:“我爸他,他不怎么在家,所以我对他印象不深,就记得有次下雨,他陪我出去玩水,玩得很开心,两个人都失透了,我妈把我们两个都骂了。”
吴奶奶望着车窗外,慢慢点头,问:“那你觉得你爸爸是个怎样的人呢?他都不陪你,你恨不恨他?”
陆知夏余光看她微微发抖的手,望着车窗上印上映照的苍老面庞,轻声说:“我爸爸是……”她想说是个好人,但是她看到的那些证据,实在很难说出这句话来,“我爸爸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这总没错的,无论对外人如何,父亲在最后一刻都选择保护她。
至于恨,有过吗?其实有过的,她如实说:“以前不懂事确实怨恨过,其实也不是真的怨恨,而是因为想他,毕竟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不过我现在我已经不恨他了。”
吴奶奶微微偏过头,点点头说:“这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呢。”
“我觉得也有。”陆知夏说起沈晚清,“我有个朋友。”
她的爷爷如何冷血无情,父亲又是怎样的阮弱自私,最终扛起一切的人只能是沈晚清,陆知夏叹气:“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她也需要父母的,如此对比,我似乎比她幸福,我父亲不在,母亲忙碌,但她们没逼着我干什么。”
沈晚清的经历,容易让人产生阴影,无论是被绑架,还是被人暗杀,她身在其中,但能救赎她的人,最后都是她自己。
被绑架,家人优先选择事业,放弃了她;被暗杀,颜梦回一直在用恩情PUA她,如此一想,陆知夏的心,便又疼又恨。
她不藏着她的愤怒,吴奶奶抬手擦擦眼睛,感慨道:“你很在意你的朋友,”她偏头看她,说:“你喜欢她吗?”
陆知夏也抬起头,吴奶奶的眼睛微微泛闳,她慢慢靠近,温和道:“吴奶奶,您怎么哭了?”
吴奶奶笑着不说话,抬起手臂,招了招手。
陆知夏听话地靠过去,吴奶奶颤抖的手臂抱着她,缓缓地抚麼她的后背,叮嘱道:“少抽烟。”
“好的。”
“能戒掉就戒掉。”
“好。”
动作和语言一样能传递出不同的信息,陆知夏领会到其中的不舍和宠爱,她也抬起手,轻轻环抱住吴奶奶,说:“我这样说很冒昧,但是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做您的亲孙女,我很希望您能去治疗,但我又觉得该尊重您的意见,如果您是怕没人照顾您,我可以一直陪您。”
吴奶奶的泪水滚滚而落,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陆知夏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