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这批陶器是我看着挖出来的,我都没有把握把它们全都找齐。”
钟离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视着老人的眼睛,金瞳中一丝波澜也无:“您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吗?”
“要承认这种猜测,对我这种信了一辈子无神论的老头子可不容易啊。”这位六十往上的老人笑得开怀。
钟离倒了一杯茶,浅饮一口。万幸,茶汤还是温热的。
他早就知道的。老人从一开始的提问就是在怀疑他。
毕竟,正如老人所说,他出现的太巧了,太好了。
剩下的所有对话,不过是在印证这种猜测而已。
以为自己端坐钓鱼台,却不知自己亦为他人所钓,这种事太正常了。作为贸易之神,钟离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如说钟离所寻求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已经达到了。
所求于人的,被动的,从来不会是他。
“那我现在就来回答您的问题吧。”
现年十七,脸上还有几分少年气的前岩神端坐于椅上,挑眉间已然有了几分睥睨天下的意味,但他一垂眸间,那丝泄露的锐气又如宝剑入闸,消失无踪:“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早就见过您了。”
“这些陶具,本就是我为了寻找您而采买的,我对它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全部赠予您,让您救自己的学生,于我也是无所谓的。
“至于您的猜测,确实没错。”
“我确实能帮您解决您现在困扰的所有问题。无论是这些陶具,石像,您的组员以及学生,就连您自己身上的问题,我都可以解决。
“但我有一个条件。”
在听见钟离说起“救学生”以及“自己身上的问题”时,老人明显紧绷了几分。但他没有拒绝,只是在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你要提什么条件?”
钟离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人,眼尾飞红如血:“我要与您定下一个契约。”
“我会帮您解决关于这些问题,但相对应的,您不能以任何形式,向任何人,包括您自己,透露我的能力。”
听见这样的条件,老人明显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反问:“就这些?”
“就这些。”钟离颔首,嘴角一抹浅笑,“您要知道,我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老人看着身量还未完全长成的前岩神,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几分钟离的顾虑。
但他不知道的是,契约之神的契约向来不会轻易给出。
“好。我答应你。”老人沉声说道。
“那么,契约已成,”钟离点头,眼中金光脉脉流淌,“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听见这句话,老人十分不解:“你说的这个食盐之罚是什么?是借了伤口撒盐的意思吗?”
“……”这个有点难解释,钟离选择跳过这个话题:“您不会违约不是吗?”
知道钟离没有回答的意思,老人也跟着跳过:“自然不会。”
“不过小钟啊,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联系你?”
钟离笑道:“您之前不是介绍您是清明书院考古系的教授吗?”
“我和您是同一所学校的,我是金融系大二生。”
彭教授愣了好一会儿。
他恍惚间想起了学校是新出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学生,但一来各系消息其实并不互通,二来他常年在外跑项目,所以这位学生的面他是从未见过,只隐约听隔壁历史系的老友提过,好像确实就叫钟离来着?
彭教授开始头秃了。
如果钟离不是和他同一所学校的,他还能找这是子孙辈想来看看的借口把钟离带进项目组。
但是的话……这借口就得好好找找了。
说什么?说钟离在考古方面拥有特殊造诣?所以他看上了想抢人?
等等,这个说法好像确实不错。
老教授回想起与钟离的谈话,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苗子啊。
钟离之前谈论的对陶具的种种见解,本就十分合他的意。
再加上他的特殊能力,如果能把钟离拐来,那么以后的项目可以说是都得到了保障。
他历史系的老友也谈论过钟离,言辞间满是恨不得把人挖到自己门下,这么说来,他的学识和能力也有保证。
而有他的教导,钟离的专业技术能力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老教授越想越心动。
他俯下身,神神秘秘地凑近了钟离,宛若传销:
“那个,小钟啊,既然我们都兜过底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当我的学生啊?”
钟离:“……”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