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系统下线, 西宫月昳还没能和自己的马甲接触过。
他很想近距离看一眼青木伶,但奈何其他人不让他靠近,只能远远地、隔着门瞅一眼, 听着医疗机器苟延残喘的响声。青木伶的心脏仍然在跳动, 血液还能艰难地流转, 躺在惨白的病床上, 就像他只是安然睡一觉。
看样子,肉//体被组织的医疗技术救下来了。
西宫月昳有些感慨:和其他的马甲相比,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这种情况,真的称得上是活着吗?
医院内,他得以和医生两人单独相处。
“最好的预估是治疗完成后能醒过来。”组织专攻医药已经很久了, 在这方面的技术极佳,然而这时候医生也不敢说大话,只能委婉着提醒,“不能排除醒不过来的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是连植物人也做不成——当然他不敢说。
“他的体内有一种很特殊的因子, 以往一直是沉眠状态,现在似乎是因为重伤缺血使这种因子活跃起来, 引起了身体免疫系统自发的排异反应, 又……”医生尽职尽责地说了许多, 对着几个医学知识不佳, 大概率是听不懂的人耐心解释,“我们正在尽力阻止他的细胞大面积崩坏,已经在着手实验抑制特殊因子的办法。”
“因为血液特殊, 所以……”
“所以只有同血型的我可以输血, 对吗?”西宫月昳接过了话。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在他控制住大半的组织之后, 曾经有意识地把还活着的实验体都想办法“清理”了, 并制止了剩下的实验, 如果现在要找一个接受过实验并存活下来的人,只有他和青木伶。
严格意义上,真正接受了完整实验的个体只有他。
表面上来说,正是因为他是唯一适应了药物的人,所以组织一直留着他的命。不管是过去乌丸莲耶控制着的时候,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是那个最珍贵的小白鼠。
“顺利的话,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抗体。”医生低低地说了一句。他很年轻,并不像某些人一样对组织极度忠诚,看着年纪更小的人被当做实验体总是于心不忍,“请……还请你配合。”
“我会配合的。”
西宫月昳伸出手臂,将衣物卷起来,露出一截细瘦的小臂,血管很明显,是看着就很好扎针的胳膊。
他倒是习惯。
“唔,抽血的时候慢一点。”他补充了一句,“我会晕的。”
……
抽完血,果然是有些头晕。
医生嘴上说得很软,下手毫不留情。在组织这边,青木伶存活的优先度比西宫月昳更高,他不仅得贡献输血的量,还得多预留100ml用于实验。
西宫月昳盯着自己手臂上细小的针孔,知道这个地方明天必定会变成乌青色——被太宰治看见一定会引发一场小小的灾难。
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医生误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为鱼肉的命运,从边上递过来一杯温水,笨拙地安慰:“等会你就可以离开了,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
他休息了几分钟,确认自己不会站起来就倒下去,这才出了房门。
波本和贝尔摩德似乎已经被“请”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倚靠在白色瓷砖上的琴酒,他依然穿着厚重的黑色风衣,视线压迫式地往下斜,双手插兜,如果不是医院不能抽烟,他一定是要叼着一根雪茄的。
西宫月昳推门的瞬间就受到了琴酒的注视。
“琴酒。”他对这种要杀人的眼神习以为常,正面对视回去,“边走边说?”
琴酒没有说话。
“听波本说,你对伶酱下手了?”西宫月昳只好说这个。
于是很快收到了一声冷笑,琴酒终于放弃了继续在墙边凹姿势,走过来:“这种时候还会用这种称呼的,也就只有你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你在命令我么。”
“没办法,大部分人不知道Cider的真实身份嘛。”西宫月昳很好脾气地面对这只坏心情的长毛猫猫,“你也可以不说,那样的话我默认你是想谋反——其实没这种必要吧,以你对组织的忠心,吱一声,Boss的位置必然是给你的。”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正在琴酒的底线上来回蹦迪,继续往下说。
“我现在可不清楚你究竟是要杀人,还是要救人。”
如果视线能杀人,那么西宫月昳已经死了十几遍了。
琴酒的表情比夏日阵雨来临前低沉的乌云还可怕,仿佛随时能劈出一道雷,把西宫月昳当场毙了,血溅医院:“你在质疑我吗?”他声音压得极低,饱含怒气,倒真有些像是要电闪雷鸣了。
“你又不肯说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敢逼你。”西宫月昳按了电梯下楼,轻飘飘地回了他一句,“论现在的心情,我可不比你好。”
这么想都是他比较惨吧。
琴酒不可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