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疼痛对他来说,却远远不如心灵遭受的重创。
在没有获得机缘之前,金世成其实就是一个街边的乞丐。
他时常食不果腹,有时候为了不被饿死,偷人家地里的东西,会被野狗追着撵。
得到机缘之后,他拼了命地读书充实自己,并给自己取了一个自认为最好的名字。
他要黄金万两,他要凌驾于世家公子之上,他要修道有成,让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他就是金世成!
此时此刻,他像一只被人打断腿的野狗般,匍匐在尘埃里。
就像很多年前,他为了活命当街抢了一个馒头,一边跑一边拼了命地往嘴里塞。
等馒头咽完了,他也被人追上了。
馒头铺的老板领着两个伙计,对他拳打脚踢。
他却只敢蜷缩在地,尽量护住胸腹。
避免胃部遭受重创,把刚咽下去的馒头再吐出来。
他金世成,再也不想落到那种境地去。
对,绝对不要!
他的双手撑住地,慢慢地用力,想要重新站起来。
可是,他失败了。
因为髌骨遭受重创,双腿只要一动,两个膝盖就痛得钻心裂肺,所有的力气都被腰斩。
他再一次匍匐在地,半张脸贴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的尘土,因他粗重的呼吸而不住浮动,仿若命运对他无声的嘲笑。
江停云有些愣神,就见他休息了片刻,就再一次用力想要站起来,干脆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准备扛到肩上搬出城隍庙去。
“不用你假好心!”金世成猛然推了他一把。
很遗憾,没有推动。
“好心?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江停云正色道,“我只是想要把你弄出去,雇一辆马车拉到乌程而已。”
毕竟他是从湖州知府那里接到的任务,如今既然抓到人,自然要送到湖州知府手里,尽快了结这桩公案。
会错意表错情的金世成一僵,愤恨地瞪着江停云,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知道我走到今天的地步,有多么不容易吗?”
“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必然是很清楚的。”
江停云叹息着反问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容易,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得到了天大的机缘,不想着积德行善庇佑一方也就罢了,别人也没资格道德绑架他。
但仗着修为欺压良善,为非作歹,就很引起公愤了。
如果金世成老老实实地闭门造车,哪怕他的修行方式再怎么诡异,江停云顶多惊叹一句,半点都不会多管。
今次他之所以大费周折,还不是因为金世成作得太狠,达到了让江停云管闲事的标准吗?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生来富贵的公子哥儿,怎么会懂得我们穷苦人的苦衷?”
江停云对他的怨毒充耳不闻,运气内力在他伤口周围点了几下止住血,一把将人抗在肩上,走了出去。
这世上的穷人很多,却大多数都善良而老实巴交,纵然有些小聪明有些小心思,也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伤害别人。
他正要到车行去,却突然看见斜对面的县衙。
对呀,他这可是帮公家办案的,怎么着也得有点特权吧?
想到这里,他脚步一错,就走到了县衙,对守门的衙役说:“快去禀报县太爷,知府大人要的犯人抓住了。”
那衙役不认识江停云,却知道知府是自家老爷的顶头上司。
当下他不敢怠慢,请江停云进来坐下,一溜烟儿跑进了内衙。
不多时,县太爷就一边扶正乌纱帽,一边匆匆赶来。
“这位公子,敢问你是……”
江停云拿出知府开的文书,“贫道奉大尹之命,捉拿罪犯金世成。还请县尊为贫道备一辆马车,将这犯人送往乌程。”
文书上还印着知府的大印,归安县令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备好马车,并派来一个老把式衙役替他赶车。
归案就在乌程隔壁,坐马车不过一日的路程。
为了答谢那衙役的辛苦,江停云给了他足足二两碎银子。
原本那衙役觉得,自己这一趟不但白跑,一路上还要赔尽小心。
哪知道这小公子在县令面前架子大,对他却没有多余的要求,和他说话时也和颜悦色的。
临了临了,还给了足足二两赏钱。
衙役真想大喊一声:下回再有这种好差事,请务必还来找我!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衙役之后,江停云扛着早就骂累了的金世成就进了知府衙门,求见知府大人。
湖州知府也不敢托大,急忙亲自出来迎接。
“道长辛……”忽然看清来人,知府一愣,“这位小公子,请问你是风道长的什么人?”
江停云微微笑道:“一点障眼法而已,让大尹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