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涩。她垂下眼睛,慢慢地将茶几上的文件一张一张重新叠好,放回文件袋里。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了,千绫?”
忽然手边被软乎乎、圆滚滚的脑袋拱了拱,夏目千绫极力露出一个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微笑:“没什么。”
“没什么?”猫咪老师的鼻子动了动,龇出锋利的尖牙:“喂喂,别怪我没提醒你,悲伤而脆弱的心,可是会惹来妖怪的。”
夏目千绫沉默了下来。
“真的有情况?你不说,我可就去问夏目知不知道了。”猫咪老师说着,作势去翻夏目千绫的手机。
“不要!”夏目千绫下意识抓住猫咪老师的爪子:“别,不能告诉哥哥,会让他担心的。他难得和朋友出去玩一次,不要破坏他的心情。”
猫咪老师嗤了声,斜着眼睛看她:“到底怎么了?”
“只是突然发现……”
夏目千绫抱紧怀里的猫咪老师,把头埋进他柔软的肚皮,喃喃道:“发现,我大概是……被骗了吧。”
“被骗了?被谁骗了?”
猫咪老师想追问情况,夏目千绫却弯腰,抱起他:“时间不早,该睡觉了。晚安,老师。”
夏目千绫关上客厅的灯,客厅暗下来的刹那,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压下眼角浮起的一点湿意,低声道:
“我今天……有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夏目千绫这一觉睡得很长。
长到梦境连绵翻转,一会儿是年少时候的往事,一转眼又是光怪陆离的妖怪世界,时不时浮现起黑发青年熟悉而陌生的面容。
长到第二天上午夏目千绫醒来时,比她平日里起床的时间晚了快两个小时。而且也没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疲倦得不行,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哪里,茫然若失。
夏目千绫摸过床头的手机,原本是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里有好几个来自武装侦探社的未接电话。
夏目千绫一怔,顾不上整理自己的心情,连忙反过来打电话给武装侦探社。那边接得很快,接线人是春野绮罗子:“夏目小姐,您外婆的哥哥找到了。”
“……”
出于礼节,登门拜访玲子外婆的哥哥,夏目千绫没有带上猫咪老师和泉镜花。
按照武装侦探社给出的地址,夏目千绫站在别墅前,意外地发现,这正是她刚来横滨的那几天,试着按照寻人公司给出的地址、在中区筛选姓“夏目”的人家,最后一户搬走的那栋别墅。
当时她和太宰治还去隔壁的齐木家询问过,是否知道这户人家搬去了哪里,还被齐木久留美误会成情侣。
夏目千绫略微怔忪。大概谁也想不到,事情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吧。
她轻轻摇头,撇去这些想法,敲开别墅的门。
开门的中年男人头戴礼帽,持着一根手杖。就跟她和哥哥不尽相似一样,他的样子和玲子外婆也不太像。但那双猫瞳,却跟哥哥十分相近,让夏目千绫油然升起亲切感。他对她笑了笑,有意放和缓了语气:
“你就是玲子的外孙女,千绫?我是玲子的哥哥,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行事周全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给夏目千绫看:“这是我和玲子仅有的合照。”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怀念。
夏目千绫有时会在归还妖怪们名字时,在妖怪的记忆里看到玲子外婆。玲子外婆仿佛总是在笑,但她的笑里常常带着莫名的忧伤。然而这张照片里,茶发猫瞳的女孩子双手攀在比现在更显年轻的夏目漱石肩上,露出恣肆快意的大笑,不见半点儿阴霾。
夏目千绫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照片上的玲子外婆:“玲子外婆以前也来过横滨?”
“嗯。我以前不懂事,无意间流落到了横滨。”夏目漱石看着夏目千绫,好像透过她看见什么人:“那时,玲子就像你这样,找到了我。”
夏目漱石摇头,叹息道:“不说以前的事了。”
他将话题引到夏目千绫这次来横滨的目的:“我听武装侦探社的人说过了,玲子有一封写给我的信?”
“对。”夏目千绫低头从单肩包里取出信封,递交给夏目漱石:“我想,玲子外婆应该会希望把这封信寄出来。正好我也要毕业旅行,干脆就来横滨一趟,碰碰运气。现在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夏目漱石妥帖地收起信封,状似随意地问道:“那,千绫你来横滨也有段时间了吧?还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他关切道:“总不能毕业旅行只在横滨玩,那多没意思。你要是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我正好有一点关系。”
“谢谢漱石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好。
夏目千绫张口,还没有把话说出口,门铃声响起。夏目千绫没有多想,问道:“漱石先生有客人?我去开门。”
夏目漱石却没有答话。他捏着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