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在盛夏的骄阳里荡漾着粼粼的碎金,好像湖水将阳光揉碎了,融在它的掌中。成群的鸭子悠闲自在地漂游而过,似乎对旅客们习以为常。远处的茂林修竹间,隐约可见依照地势而造的建筑。除去园内的自然景观,这些古建筑同样是三溪园的一大特色。
这些风景映在鸢色的眼眸里,一闪而过。
太宰治平淡地收回目光,侧首看向身边正在专注地眺望湖泊尽头的夏目千绫。
猫咪老师早就撒了欢,迈着小短腿在曲折蜿蜒的道路间玩耍。泉镜花被太宰治打发去看顾猫咪老师,只有他和夏目千绫沿着湖边的石子路慢悠悠地走着。
周围一切都静谧得恰到好处。
微风从岸边的垂柳枝条里穿行而来,拂起夏目千绫的发丝,挠了挠她的脸颊。
太宰治伸手,指尖从茶色的发梢抚过。质感如同想象中一样柔软顺滑,像最上等的丝绸,顽皮地从指缝间溜走。
“嗯?”夏目千绫回过头,发出疑问的音节。
太宰治从容地将手里的柳叶展示给她看:“夏目小姐的头发上刚刚落了一片叶子。”
“欸?这样吗?”夏目千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有没有?”
“没有了。”顿了顿,太宰治又说:“抱歉,我刚刚失礼了。”
夏目千绫:“没什么,倒是我应该谢谢太宰先生。”
“没关系。”太宰治温和地问道:“夏目小姐接下来想去哪里看看?”
“三重塔、月华殿、听秋阁、东庆寺……”太宰治一一数着三溪园内的古建筑,问:“夏目小姐想去哪一座?我可以带夏目小姐前往。”
“太宰先生都知道它们的位置?”夏目千绫不免讶异。
“来之前稍微做了一点功课。”太宰治当然不会说自己把三溪园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就连不对外公开的部分,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夏目千绫却说:“既然如此,等会儿要请太宰先生尽量不要告知我,我在往哪个方向走。”
“嗯?”太宰治看到,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掺杂了几分狡黠的意味。
“如果知道自己在去往哪里的路上,就没有什么惊喜了。反倒是转过这些小径,最后抵达未知的地点,就像是猝不及防与它们相遇,不会觉得很有意思吗?”
夏目千绫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笑吟吟道:“所以啊,请太宰先生千万不要告诉我目的地。”
太宰治若有所思:“这样的游玩方式,听起来有点新奇。未知……吗?夏目小姐难道不会对未知感到恐惧或者敬畏?如果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应该会更有安全感吧?”
夏目千绫说:“刚开始确实对未知有所恐慌。可慢慢地,却逐渐觉得,与这些未知的相遇,未尝不是一种惊喜。有的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太美妙了。”
太宰治深以为然:“确实如此。就像假使世界是一个谎言,这种事被公之于众,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会感到恐慌吧?”
“假使世界是一个谎言?”夏目千绫疑惑道:“太宰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大概是因为亲眼见过吧。”太宰治哂笑:“我的一点胡言乱语而已,夏目小姐不用在意。”
“胡言乱语?那可不然。我倒觉得,这种说法有一种文学与哲学的浪漫。”夏目千绫说。
“浪漫?”太宰治咀嚼着这个词语,有些不解:“夏目小姐是说,浪漫?”
“嗯。”
夏目千绫偏过头,碎金的流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间掉落,细碎斑驳,亲吻着她微微上挑的眼尾:“假使世界是一个谎言,那么,我想,我所遇到的人和事,就是这个弥天大谎里唯一的真实。”
太宰治陡然静默下来。
半晌,他轻轻说:“真正浪漫的,是夏目小姐才对呢。”
“……”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不远不近地跟在猫咪老师和泉镜花后面。
顺着崎岖不平的小径慢慢前行,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建筑撞入视线。夏目千绫瞥见旁边的景观牌,写着“三溪纪念馆”。
纪念馆里没有什么人,夏目千绫嗅到一股隐隐约约的茶香。
“好像有人在烹茶?”夏目千绫不太确定道。
太宰治却点头:“纪念馆里有茶室和茶廊,夏目小姐想要试试吗?”
“不了。”夏目千绫压低声音,说:“我虽然喝茶,但如果想喝一杯茶,要先经过那样繁琐的茶道……还是饶了我吧。”
太宰治学着她的样子,也降低音量:“好巧,我也是。”
话落,夏目千绫和太宰治看看彼此,“噗”地同时笑出声。
猫咪老师完全没意识到后方被偷家。他原本也没想走太远,只是在周围玩耍,逗逗蝴蝶,偶尔招惹一下三溪园里路过的猫咪什么的。
偏偏他突然嗅到一股酒味。
猫咪老师的眼睛“噌”地亮起来,顺着美酒的方向奔跑起来。泉镜花怕弄丢猫咪老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