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霜匆匆穿过长廊来到书房, 刚跨越门槛,身子瞬间就是一僵。
“怎的这屋里点了暖炉,竟还是比外头冷?”他第一时间就望向坐在矮榻上的那人。
对方此时双眼紧闭, 一张雪白的脸被暗影衬得更是多了几分青灰,乍一看,竟然是半点人气都无!吓得白听霜登时心慌不已, 赶忙冲上前去伸手抓了对方双手,却仿佛好像是抓到了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一样,“师父?!”
“……”
幻象瞬间破灭。
来自他人身上的温度让师琅玉眉头微的一皱,心中忽然便有些不悦。
方才, 他又一次进入到了那个近日来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幻境, 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变成了一块石头,身上压着重重封印,被困死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但这次不知为何,幻象有了细微的变化。
目之所及不再是那片死气沉沉的雪窟, 有个人将‘他’从雪窟中取了出来, 后又揣进怀里,耳旁似乎还残留着砰砰的心跳……
“来了。”师琅玉缓缓睁开双眼, 不动声色将手抽-出,平静道:“怎么样, 可有查到什么?”
“师父您真的没事……”
“无碍, 你且说吧。”
“……”
白听霜从一进来就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刚才瞧见他皱眉,只当是他咳疾未愈又添新病,愁的很。
他明明身子实在不舒服, 却还要强撑着去寻那叫什么谢云生的人, 这般执着顽固, 恐怕那姓谢的定然同他结了不可化解的死仇。
这么一想,白听霜心下便又多了几分郁郁。
也不知师父这段日子究竟受了多少苦,瞧着人都瘦了不少。
但,师父的仇也当是他的仇。
哪怕再难,哪怕是将整个九岳大陆都给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找到那个姓谢的!为师父报仇!
“……”
炉子里的暖香飘来荡去,白听霜面色添了几分阴郁:“天下姓谢的多不胜数,先前我只在那些大户人家家中排查,所以才一直寻不到结果,但昨日,我收到了手下报上来的一则消息——”
“南城有一谢姓富商,其幼子便叫谢云生,长相和您先前交于我的那幅画像有七八分相似,可是,他们家早在半年多以前便被灭门,全家二十多口全死了,无一活口存留。”
“……”
师琅玉原本一直默然不语,然而在听到灭门二字时,睫毛猛然一颤,那双乌灵灵的眼珠瞬间上抬,仿佛冰雪扑面而来:“全都死了?”
“对,据说是得罪了修士才被杀的,不过……谢家惨案发生后,曾有人看到那个谢云生孤身一人出现在城外,但之后,就彻底没了他的消息。”白听霜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
“灭门惨案后,谢云生彻底没了踪迹,可是青运城那边却有人说,见过容貌相似的男子,那名男子在青运城小住了一段时间,附近邻居却说他不姓谢,而姓纪,我的人在问的时候,还找到了一个名叫冯长乐的少年,他说那人名叫纪秋檀,住在药王谷,并且,他是个修士,不是凡人。”
“……”
说到这里,白听霜自己都开始纠结起来。
谢云生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实在陌生,可纪秋檀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九岳大陆上还有谁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他甚至还跟对方有过短暂的书信往来。
陆景晗就是那个见证人。
“师父,你是要杀他么?”白听霜想了又想,仍旧是无法将这二人合二为一。
一个凡人,还是娇生惯养的富商之子,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名动九岳的“凶神”?这太离谱了!除非其中藏了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阴谋!说不定,那谢氏灭门惨案也是因其而起!
那这样子的话,这个纪秋檀必然是个格外危险的人物,表面上装的平和亲善,实际上却包藏祸心,完完全全就是个伪君子!
“我何时说过要杀他?”师琅玉斜斜扫了一眼神情愤愤的白听霜,“你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当是他得罪过你似的。”
“那您这边费尽心思地找他,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