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位和爵位,相差巨大。
幼主的危险谁都知道,父亲会冒这个危险吗?
亦或者,他的三弟,如今手握重兵,身强体壮,他会甘心吗?
赵云衢曾经无比的确信他们的父子兄弟情谊,可一夜之间,他又不再有把握。
人性,从来都是最复杂的。
卢氏与他的感情极好,此刻听了这话,一时也有些犹豫。
半晌,她才缓缓说道:“即使不为自己,我们也得为瑾儿想想。”
赵云衢笑了一声,微微搂住妻子:“是啊,总要为孩子想想。”
夜色西斜,入秋之后,夜晚便有些寒意。
赵老夫人坐在床头,笑盈盈的看着赵云安端着洗脚水进来。
“祖母,烫不烫?”
赵老夫人笑道:“刚刚好。”
“我家安儿孝顺,如今好大的官,却还晓得帮祖母端洗脚水。”
赵云安笑道:“祖母若是乐意,我每天都帮你端。”
“那可不行,你是办大事儿的人,哪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头。”
“孝顺祖母怎么能算浪费。”赵云安笑道。
赵老夫人笑起来,低头看着孙儿的模样,忽然问道:“安儿,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赵云安动作一顿。
赵老夫人继续道:“你从小就这样,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家里人,就可着劲的逗我们开心。”
“祖母,我就不能是想让你高兴?”赵云安反问道。
赵老夫人笑了笑:“祖母也确实是很高兴。”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安儿也放心,祖母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也见过几次,这人生哪里还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儿。”
赵云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等咱们入京之后,祖母就知道了。”
赵老夫人听了,便心中有数,定是跟老大有关的。
泡了脚,整个人都舒坦不少,赵老夫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天晚上,她居然梦见了去世多年的先永昌伯。
他依旧是那副儒雅俊雅的模样,正站在石榴树下朝着她笑。
赵老夫人慢慢走过去,问道:“你好狠的心,这么多年了,为何不回来看看我。”
先永昌伯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慧儿,我对不起你。”
赵老夫人抓住他的手:“知道对不起,你就对我好一些,我们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先永昌伯将她搂在怀中:“好,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赵老夫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嘴角都还带着笑容。
无论官船上的人如何是想,很快,船只便抵达了京城的码头。
还未靠近,赵云安站在甲板上,便看见了一列侍卫,显然早已等候在此。
“怎么这么大的动静?”赵老夫人走出来,看见了便皱眉。
赵云安解释了一句:“祖母,等见到大伯你就知道了。”
“让大伯亲自向你解释吧。”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追问,只说道:“也好。”
后头船上,刘氏却激动不已。
她整理了一下妆发,回头问道:“大郎媳妇,你看我这身可还精神?”
卢氏笑道:“娘气色红润,看着很是精神。”
刘氏这才满意了,抬头去看岸边的情况,似乎要找永昌伯的踪影。
很快,船只便靠边了。
“娘,儿子来接你回家了。”
站在最前头的,正是永昌伯赵骏。
他穿着常服,跳上船头,对着赵老夫人就是一个大礼。
赵老夫人眼眶泛红,忙不迭的拉他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要讲这些虚礼。”
摸索着他的身体,见他安然无恙,赵老夫人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安儿这孩子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你受伤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骏眼眶忍不住也是一酸:“让母亲担心了。”
他的目光落到赵云安身上,笑了起来:“安儿长大了,乍一看,我还以为见到了二弟。”
赵老夫人也是高兴:“可不是,他跟你弟弟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