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许岁,你就作吧。”
许岁不语。
她站在巷口,巷子很深,一排幽暗灯光将青砖路照得湿润油亮。
墙面斑驳,每户门口的蓝色大桶里都装满垃圾,气温烘着,散发的味道酸臭冲鼻。
她刚想换个位置,忽然看见有团黑色物体慢慢移过来,半晌才辨认出是只小狗。它有点惧怕许岁,身体紧贴墙壁慢慢移动,不时停下朝她好奇张望,再低头继续寻食。
它像是一只黑色小泰迪,弓着背,四肢干瘦,身上毛很短,两侧肋骨隐约可见,应该很久没有好好进食了。
许岁蹲下来,朝它示好地勾勾手。
它蹲在墙角不动,缓慢晃了晃尾巴。
电话那边响起关门声,郝菀青似乎换到安静的地方,“你去,赶紧跟人何晋说清楚,把问题解决了,别再闹下去。”
许岁收回手:“您想让我说什……”
“说什么要问我?”
许岁没接话,从包里翻到一根鸡肉蛋白棒,拆开包装,引诱小泰迪过来吃。
它眼睛瞬间变明亮,抬起下巴,鼻子使劲在空气里嗅了几下,就像隔很远能闻到似的。
许岁这才注意到,它是个小龅牙。
郝菀青怒气不减,说出的话也挺伤人:“告诉你多少次,你已经不是随便耍性子闹脾气的年纪了,以为自己是天仙呢?别人都得惯着你。我这个岁数了还要跟着操心,简直后悔当初生下你。”
许岁心被针扎似的:“不该先问问我分手原因吗?他……”
“别跟我说这些。”
“您就认定是我任性不懂事?在外面胡作非为不考虑未来?”
“你就是没有考虑过。”郝菀青言辞激动:“你如果懂事一点,就应该为你爸爸多着想。他还能活几天?真希望他带着遗憾走,死也不能瞑目?”
许岁今晚心情明明很好,可所有消极情绪一直藏在身体某处,崩溃总在一瞬间。
小泰迪已经慢慢靠近,但她没有注意到。
“别再道德绑架我了。”许岁霍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
许岁大声:“我说,别再用爸爸的病要挟我!”
郝菀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是许岁吗?”
“如果只懂服从才是你女儿,我宁愿不是。”
郝菀青声音发抖:“你要造反吗?”
从小到大,许岁没有这样顶撞过郝菀青。
“爸爸的病也是我的痛处,每次想起,我都恨自己不能帮他分担痛苦。我想让你们开心,所以一味顺从,但我忽然发现,一切都是错的……”许岁缓了口气,背部抵住墙壁:“是他劈腿在先,也是他主动提出分手。难道因为爸爸的病,我就必须放弃底线,犯贱倒贴?如果这是您从小教给我的道理,我去找他,或者您来帮帮我,告诉他我不介意。”
小泰迪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着靠近,它闻到久违的食物香味,竟抬起两条前腿,渴望地看着许岁,朝她拜个不停。
许岁此刻昏了头,冷眼看着,做出抬腿驱赶它的动作。
其实根本没有踢到,它却受到惊吓,变调地“嗷”一声,夹着尾巴逃走了。
很长时间,电话那端没有声音。
许岁平静挂断。
这一晚她失眠了,大半夜又穿好衣服,开车去了趟三友街。
许岁没有找到那只小泰迪。
回想起它拜她时的卑微样子,许岁整颗心都揪起来。
它对人类摇尾乞怜,只不过想填饱肚子,也许十块钱的蛋白棒就能救活一个小生命,她却错过了。
许岁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辜负了一份信任。
只是短暂缘分,以后再见面的几率很小。它会继续流浪,或者好命被人收养,或躲进某个阴暗角落静悄悄离开。
许岁在那条巷子逗留许久,心里仍很慌,隐隐觉得还有事情放不下,冷静反省,果断地开车回顺城。
已经凌晨两点钟,周遭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有段路没有路灯照明,前方漆黑如猛兽巨口,好像稍一走神便会被无情吞噬,任她平时再胆大,在看不到尽头的蜿蜒高速上,也难免心惊胆战。
许岁一溜烟地开回来,把车停楼下,快速跑上二楼。
她调匀呼吸,将钥匙插入锁孔,却见门缝里透出不断跳跃的微弱光线。
郝菀青没有睡,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中,电视音量很小,里面播的谍战剧。
她盯着屏幕,目光发直,竟没听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