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裴厉只是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身后, 拨弄后颈的隐蔽动作也算不得暧昧,但贺闻溪这一刻心绪就像拉成满月的弓弦,已经绷到不能再紧。
他紧张地打量周围。
罗轻轻正在和江颂抢点歌台,施微在旁边着急地劝架, 彭蒿伺机把自己的歌顶到了列表最上面, 被江颂发现, 两人立刻满包间地追打起来,罗轻轻则拿下了最后的麦克风所有权。
昏暗的光线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和裴厉。
但贺闻溪依然心虚无比。
那种当着所有人的面偷情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这时, 周围的信息素变浓, 有轻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询问:“为什么这么紧张?”
贺闻溪动了动嘴唇,放在身侧的手指挛缩了两下,嗓音干涸:“谁紧张了?我没有!”
对啊, 他为什么要紧张?
如果两人正在地下恋, 那他确实应该觉得紧张。
可他现在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毕竟, 就算是“偷情”, 那也必须有情可以偷, 才需要心虚。
他应当理直气壮才对。
仿佛知道贺闻溪心里在想什么,裴厉接着道:“他们不会注意到的。”
贺闻溪蓦地抬眼,又飞快地移开眼神:“谁会注意到?注意到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裴厉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改变话题, 而是提起:“你知道。你一直担心被人看到, 那次顾叔来敲门, 你躲进了洗手间里,不是吗?”
这一次, 裴厉显得略有两分咄咄逼人, 他眸色如同映着夜空的水面, 目光暗沉地落在贺闻溪洇红的眼尾, 手指一下一下地揉着指腹下温软的皮肤,像是要把某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让贺闻溪去看,去想。
“顾叔来敲门?”贺闻溪很快想起来,那段时间他为了蹭信息素,以背剧本对台词和一起吃宵夜为理由,开始频繁去裴厉的卧室。
那天,顾叔突然来敲裴厉的门,他心虚地躲进了洗手间了。
而心虚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被顾叔撞见,就像——
后颈处的皮肤被揉捏得又软又热,隐约有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被催发,产生的物质沿着脊柱往下蔓延,抽空了他的力气,令他眼中都蕴着一掬水。
贺闻溪艰难地聚拢思维。
为什么躲在卫生间的时候,他就在潜意识里浮现出他和裴厉是在偷情的念头?
扔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贺闻溪思路被打断,捞起手机,发现是沈助理打来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嗓音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一般,咬字和音节清晰,语速也正好处在不拖沓同时让人能完全听清的舒适节奏。
正在唱歌的江颂见贺闻溪接起电话,马上把音量调低了不少,调完还得意地问了句:“溪哥,我是不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旁边彭蒿动作夸张地“yue”了一下,立刻被江颂踹了一脚。
贺闻溪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明天早上会出相关新闻,岳鸿森名下的药企被病人家属举报,病人因服用这家药企生产的药物,病情急速恶化,导致死亡。专业机构已经出了报告,仿制的药物中,部分药效只有原药的百分之三十不到,另一部分药物中完全不含有效成分。岳鸿森下午已经被带走。”
握着手机的指尖发颤,贺闻溪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出变调的声音。
落在他后颈的手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他连灵魂也跟着战栗。
用力咬了一下下唇,贺闻溪松开,尽量稳住声线:“我知道了,劳沈叔叔费心,不然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也是岳鸿森罪有应得。”沈助理答完,多关心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医生吗?”
贺闻溪马上就意识到,嗓音还是出卖了他,立刻偏头瞪了裴厉一眼,但是他自己舍不得避开裴厉的触碰,便显得色厉内荏,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跟几个同学在KTV唱歌,太久没唱,嗓子累,气都快喘不匀了。”
江颂正往嘴里扔花生米,余光恰好瞥见这一幕,差点把花生米呛进气管。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