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先河由当年的雨部总管救情郎而开,后来被傅希言用来救于瑜儿,如今,也成为赵通衢脱离储仙宫的工具。
裴元瑾说:“雷部主管事以下犯上,雷部众人聚众闯山是两条罪,赵总管要救哪一边?”
赵通衢豁出去道:“两条都要救,如果不够,我命来抵!”
他在赌,赌裴元瑾不会为了为难自己而使储仙宫英名蒙羞。自己毕竟是雷部总管,明面上并没有犯下大错,这些年来,裴雄极都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裴元瑾也不能。
裴元瑾低头看着他:“可你勾结诡影组织,盗取混元丹,陷害同僚,罪无可赦,自身难保,哪来的第二条命为他们作抵?”
赵通衢霍然抬头:“少主不可血口喷人!”
裴元瑾说:“孤影组织总部在涞滩镇,宋旗云是幕后黑手。”
赵通衢冷着脸说:“那是陷害!”
他此刻眼中闪烁的怒火是真实的,不可置信也是真实的,他是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自己被陷害,而事实上——
裴元瑾说的这些话的确没有任何证据。宋旗云死后,他们就整理过对方的遗物,包括朝云接收发布的那些任务,却没有赵通衢和储仙宫的痕迹,连当初接触陆瑞春、转移混元丹这部分都没有。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赵通衢和宋旗云并没有瓜葛,二是赵通衢与储仙宫的相关事务被宋旗云单独交给了一组人马,没有经过总部。
景罗对这件事并不意外。储仙宫的雷部总管,应该是诡影组织最大的合作伙伴之一了,自然应该享受单独的待遇。
他当时对裴元瑾说:“这件事我来处理。”
可惜,景罗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被诡影组织的后续拖住脚步,一时分|身乏术,事情兜兜转转,依旧落到了裴元瑾身上。
裴元瑾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之前住的地牢房间应该还没有整理吧?”
赵通衢抬眸看他。
他说:“续住几日。”
他和裴元瑾毕竟是父子,俩父子处理问题一向简单粗暴,既然自己不好处理,那就拖一拖,等好处理的人来处理。
赵通衢沉声道:“少主今日若不能拿出证据,请恕我不能从命!”
*
这一夜,府君山上火把星星点点,沉寂良久的侯家胡同却开启了迎来送往的新时代。
前脚裴元瑾刚走,后脚又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重量级得谭长恭都惊了。
谭长恭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过对方,也做好了要再等很久才能见到对方的准备,对方却突然冒出来。
他呆呆地抬着脑袋问:“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又看看身边的于艚,“你也看到他了吧?”
于艚闭起眼睛,不想承认自己和一个傻瓜一起养伤。
风尘仆仆的景罗依旧保持着贵气逼人的人设,皎洁的玉冠堪与天上明月一较高下。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突然到访为对方带来的惊诧,顺手将桌上混乱的摆设收拾了一下,才迤迤然坐下来:“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回来。”
谭长恭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你知道雷部会有异动?”
“电部监察各地,焉能不知?”
“那你不管管?”要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谭长恭恨不能整个人都蹦到他脸上,对着那个玉冠晃晃晃晃晃。
景罗平静地说:“储仙宫扩张太快,门下参差不一,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于艚突然问:“少主知道吗?”
景罗说:“应该能猜出几分。”
谭长恭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气得够呛:“少主刚刚已经上山了,万一起了什么冲突,我看你怎么交代?”
景罗泰然自若地说:“宫主和长老都在山上,就算起了冲突,少主不会缺帮手。”
于艚神色微动:“你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华蓥山刚刚送走三个人,武林白道塌了半边天,若是府君山再发生内讧,只怕另外半边也要摇一摇。
此消彼长,这些年被储仙宫死死压制的歪门邪道只怕就要弹冠相庆了。
景罗说:“何至于此?储仙宫从来不是戒律森严的地方,不为江湖道义,不为天地良心,不为做人底线,便可自由来去。正因如此,浑水摸鱼的人多了,难免良莠不齐,久而久之,反受其累,值此机会,正要整顿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