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主头也不回的那一剑, 实在帅出了人类的新高度。要不是还费心神操控着息摩崖的尸体,傅希言都忍不住亮着星星眼海豚鼓掌。
不过,对花月楼附近的百姓来说,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委实超出了他们的认真与理解。好好的家, 为什么会闯进陌生人?好好的楼,为什么会塌?好好的夏夜,为什么充满肃杀?
……
暨阳县令再度被人从小妾的被窝里薅出来,尚不及动怒, 师爷就飞快地禀告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两位武王在街上大打出手, 花月楼被一剑削平, 那个在县里做了很多年生意的美貌老板娘没有从楼里逃出来,楼里还死了两个嫖客……桩桩件件, 都让县令额头的青筋跳动不已。
“储仙宫那群人还赖着没走吗?”谁也不想自己地头上住着一群抓不了、惹不起的搞事精,县令不悦道, “把金公子请过来!”
有道是, 解铃还须系铃人。菩萨是谁请的,就让谁再请出去吧。
于是, 在家里等消息的段谦没等到傅希言他们的消息,先等来了去县衙的轿子。
*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被县令惦记着的傅希言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运送“息摩崖”去客栈。第一次赶尸, 他的技巧只能用“毫无技巧”来形容。
息摩崖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踉踉跄跄,像喝醉酒一样,好在今夜县里发生了大事,大多数人都怕惹祸上身, 除非急事, 不然都宁可待在家里。
傅希言当着客栈掌柜的面, 将人送回房间,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
息摩崖行李不多——几张大额银票,一把碎银子,几片金叶子,一本《傀儡术大全》,三本春宫图,一瓶不知道什么用的药丸,以及一颗鸵鸟蛋。
……应当是鸵鸟蛋吧,颜色微微发红,摸着有些暖和。
他也不管了,把息摩崖的遗产都摊在桌上,等人来收。
布置好一切,他才出门,临走前还在门口唱了会儿“师弟好好休息,你明天早上走的时候,我就不特意过来送行了”的独角戏,然后又在掌柜的眼皮底下,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裴元瑾等在门口,夜色下的脸色十分显黑。
傅希言安慰他:“巨鹰武者好歹是武王,一时杀不了很正常,多杀几次,总能磨死的。”
裴元瑾漫不经心地应了,显然真正放在心上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傅希言挠头皮:“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裴元瑾说:“你还没说,为何息摩崖没穿裤子?”
平静的语调隐藏着并不平静的内心。
天知道他进门第一眼,看到息摩崖光着下半身,对着傅希言时,眼睛和内心受到何等剧烈的冲击——将人捅个对穿都是一时冲动,就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想着想着,赤龙王又有些蠢蠢欲动。
傅希言只好将楼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着重表示息摩崖虽然是个淫|棍,却还不至于打着打着就情难自禁。
听说腰带是傅希言割断的,裴元瑾内心并无波澜。就算腰带断了,息摩崖不穿裤子就是他不对。
裴元瑾在意地问:“那你看到了什么?”
唔。
这真是一个可哲学可佛学可玄之又玄的问题。
傅希言想说,我透过现象看到了事物本质,息摩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淫|棍老色|胚。但这样说的话,就会涉及到印证过程。
比如,你是怎么断定的?
他并不想自找麻烦,于是用的是常见且安全的答案:“没来得及看,就看到你进来了。”这也不算撒谎,当时他的目光大多数的确落在了裴元瑾身上,只是有少许余光,自由散漫,不受控制,稍微擦过了某些看了容易长针眼的位置——其实这也没啥。前世住校,洗澡的浴室都是通间,光着身体互相擦背,互开玩笑都是常事。
若不是银菲羽说吃醋,裴元瑾又郑重其事地问起,傅希言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
其实裴元瑾也不知道为何大不了。换做以前,他只会觉得此事伤眼,并不会因此产生情绪,可事情落到傅希言身上,一切便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