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明玉昭做个保障。
而要想真正地有所约束,其力量往往不仅来自于内心,也来自于外部。
·
东云帝明白了聂骁的意思,不由笑意加深,摊开手掌。
在他的掌心之内,正有一个小小的卷轴,散发出彩色的光芒。
——这是誓言卷轴。
它与明玉昭拿来订婚的卷轴同样级别,只是并不是专用于订婚,而是空白的卷轴。那婚约卷轴在订婚双方你情我愿地进行气息融合后,就会转化为婚姻卷轴,算作正式成婚,从此再不能更改。但这样的空白卷轴却有不同,当誓言内容书写在上面以后,再由起誓的修武者滴血焚化,就是誓言成立,由天地见证。
东云帝将卷轴打开,以指成笔,快速在上面书写起来。
大约一个呼吸时间后,他将卷轴交给了聂骁。
聂骁低头一看,有点诧异。
原来这卷轴上所写的并不是东云帝之前所说的那样严苛,程度上轻了很多。
【聂骁以自身武道起誓,不会对明玉昭心怀恶意,一旦有违誓言,武道尽毁,沦为废人。倘若对明玉昭下杀手,自己就会被反噬而死。】
东云帝温和说道:“一如你所言,来日不可预料,我信你现在,却不知你将来。不过方才我问你时,你有那样的心意,我很欣慰,也认你是我的外孙婿。既然如此,我当然不会对你限制太过,妨碍你修炼。单单‘永不伤害’这誓言,容易误触,时时留意着细枝末节,也容易让人生出疲惫,并不妥当。”
·
的确,若是聂骁练刀时,明玉昭忽然出现,刀风擦伤了他,算不算伤害?若是聂骁修炼时神志不清,明玉昭又是个脆皮,不小心碰伤他一点皮毛,算不算伤害?再比如一些其他缘故,在遇见敌人时,聂骁把明玉昭抛开自己去迎敌,结果明玉昭摔伤了,又算不算伤害?如果真那般起誓,只怕都是算的,而仅仅因此就要聂骁暴毙,也太过冤枉了一些。
更何况,聂骁真这么冤枉地死了,明玉昭也不会好过的。
·
聂骁并不是没想到这些限制,但他觉得只要日后多加小心,常常提醒明玉昭带上足以保护自己的宝器、内甲之类,就不会轻易伤到对方,自己也就没那么容易暴毙——当然了,万事都有意外,他宁愿担负这个意外而已。
现在聂骁就更不必犹豫了,直接滴血在卷轴上,又将它焚毁。
紧接着,一道无形的约束力落在了他的身上,又很快消失。
誓言成立。
但他明白,约束力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隐藏起来,一旦他破誓,就会给他相应的处罚。
东云帝看着卷轴消失,看向聂骁的眼神也带上了一分慈爱。
聂骁挤出一抹笑容。
他尽力了,但表情僵化多年,很难用笑容表达情绪了。
东云帝莞尔一笑:“笑不出也不用勉强,我知你有心敬重,但我凤东云的外孙婿,在我面前还是有点特权的。”
聂骁一愣。
东云帝挑眉:“怎么?”
聂骁老实回答:“玉昭也对我说过相似的话。”
东云帝不由又笑了,心情也更好:“小玉昭自然是最像我的。”
两人之间那一丝紧绷感,在此刻几乎完全消弭了。
聂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帝尊,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东云帝道:“你问。”
聂骁深吸一口气,问道:“倘若刚刚我不同意起誓……”
东云帝盯着聂骁,看出来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就平和地回答:“我如今对你有九分满意,还有一分,且看来日。你若是不同意起誓,大约是你和玉昭之间的情谊还没到那份上,故而还是谨慎为上,也或许再相处长久了你就愿意了也未可知。不过在我心中,小玉昭千好万好,世人在与他相处后,都该要对他喜欢极了。虽说你们相处的时日还短,不够喜欢不是你的错处,可我多少有些不痛快,便只能对你有六分认可。你们之间的事只与彼此有关,我不会因此阻碍你们来往,但你的心思,我总归要对玉昭提一提。”说到这里,他狭长的双眼眯起,“就如现在,你为玉昭所做之事,我同样会告知于他。”
聂骁的嘴角微抽。
一时间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这东云帝,真的跟他原本以为的不一样。